装腔作势（杂文）

孙柏昌

我偶尔会装腔作势。

尽管我从心里愿意做本真的自己，却偶尔会情不自禁地装腔作势。

眼下，或者在未来日子或即将到来的许许多多的眼下里，我勿须装腔作势了；或者说，也没有多少机会需要装腔作势了。不过，只要机会来了，依旧会装腔作势。

此刻，我觉得自己在写这篇《装腔作势》的短文时，也是一种装腔作势。看看，我只写了几行字，居然出现了八次装腔作势。

或许，我们民族文化的根系里，有这样一种“装腔作势”的遗传基因？当我匍匐在一个角落里，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时，某个瞬间，我忽然会觉得满世界都铺天盖地沸腾着、漂浮着、弥漫着形形色色、千姿百态、无奇不有的装腔作势。

中国传统戏曲里讲究程式、作派，需要装腔作势。在锲而不舍的装腔作势中涌现并造就了传统京剧的四大名旦。小时候，家里春节贴在墙壁上的年画里，就有过四大名旦的戏装画。《荒山泪》、《贵妃醉酒》什么的。许多年了，我一直纳闷，“四大名旦”为什么都是男性？鲁迅先生觉得旦角由男性演，类似于一把“双刃剑”。男女观众都会在心理上得到隐秘的满足或渴望。今年春晚，一个双腔演员一唱走红。看来，这个世界还真需要多一点“装腔作势”。

张艺谋的电影是不是有点太装腔作势了？也因此总是比李安略输风骚，与奥斯卡无缘。李安的《断臂山》极少装腔作势。２０１０年的奥斯卡，詹姆斯·卡梅隆输给自己的前妻凯瑟琳．毕格罗，是不是因为《阿凡达》比《拆弹部队》多了太多的装腔作势？不过，艺术本身也许就是装腔作势？

政治人物是否都是装腔作势的专家？

奥巴马专门开车去买汉堡，是不是也是“作秀式”的装腔作势？白宫里本来就有汉堡嘛。

希拉里最近说，俄罗斯、中国阻挡在叙利亚“阿拉伯之春”的路上。“阿拉伯之春”是不是美国人的一种装腔作势？我发现，美国人自己是“总统制”，却反对阿拉伯世界的“总统制”。凡是总统制的国家，无一不是美国要“春”的对象。

公众人物需要装腔作势。

昨天晚上，家人在看一个专访节目。那个瘦瘦的主持人的“装腔作势”式的笑声，竟然让我有点毛骨悚然的冷。

太多的电视主持人，多了装腔作势，却少了真诚、坦荡。

我有时会莫名其妙，为什么那么多的装腔作势，会让人们前呼后拥？

其实，装腔作势只是一个橡胶或别的什么材料做的一个面具，虚假着丑陋。

装腔作势，也是一种习惯。我发现，一些人倘不装那么一下腔作一下势，就无法举手投足和开口说话了。

有人说，人老了，就会像小孩一样。或许，因为装腔作势了一辈子，累了。终于可以褪却面具，回归自我了。

不过，我几乎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机会需要装腔作势。大都是朋友制造的机会，去讲什么课。于是，我得好好想那么一阵子，去如何装腔作势什么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装腔作势的世界里，是不是有点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