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诺教小镇，一个吸着“甜帽”烟的１６岁女孩（读书札记）

——读米里亚姆.托尤斯的小说《复杂的善意》

孙柏昌

“事实上，这个故事的结局就是我仍然坐在我卧室的地板上，心里想着如果我离开这个镇子我会变成谁，我还回忆起我小的时候我是怎样喜欢闻着新割的草的气味，听着姐姐和妈妈在厨房里既说又笑的声音，而我爸爸在院子东翻西拣，把我卧室窗外的东西收拾得美观大方，我就是这样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这是这部神奇小说的最后一段话，读来让人非常酸楚。

特别有意思的是，昨天晚上，我在与女儿散步的时候，我也说到了自己特别喜欢闻“新割的草的气味”。那一刻，我们正走过社区的游泳馆，草地刚刚修剪过，青草的气味非常清晰。女儿说，如同雨后般清新。我说，空气带着草叶呻吟的浆汁，更浓烈些。草牺牲了，却给我们换来了一种非常美好的感觉。

而小说的主人翁诺米，这个只有１６岁的女孩，成了这座空房子最后的一个人。这个曾经缺洒满了一家人笑声的家。她就是在闻着草的气味、怀想着那曾经的声音，进入了梦乡。至于，梦醒后的清晨，她会去哪儿？离去，还是继续守望？

门诺派（Mennonite），基督教新教派别之一，他们的宗教教训源自十六世纪欧洲的重浸派（Anabaptist）。门诺派信徒坚持自己与非门诺派团体完全分离。大多数门诺派信徒以务农为生，通常穿着传统、朴素的衣服。一些信徒，如属于旧秩阿曼教派（Old Order Amish Church）的信徒，抵制所有现代发明，不过门诺派中大多数人使用农业机械，也有一些人驾驶汽车。

作家米里亚姆.托尤斯就出生在一个加拿大小镇的门诺教家庭。

小说的主人翁有作家的影子？不知道。

那个小镇，有垃圾山，有养鸡场和屠宰鸡时的血腥，主街两侧都是破旧的房屋，有湖，有卖毒品的，笼罩着浓郁的门诺派的宗教气息。

诺米就是这个小镇土生土长的女孩。整部小说都是从诺米的视觉，去看小镇，去看小镇的人，她的爸爸、妈妈、姐姐、她的男友、女友，她的姥姥、舅舅、邻居、老师……

诺米的爸爸是一个虔诚的诺教徒。每天都要唱颂诗。而她的姐姐、妈妈却先后被教会开除，先后离去。她不知道姐姐去了什么地方。妈妈离去时，却把自己的护照留在了最上面的抽屉里，她是跳进那个留下他们欢笑的湖里了吗？一个雨夜，他们一家四口，曾经驾着小艇去了湖心小岛，小艇被风浪卷走了，他们却非常高兴准备迎接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活。而时隔不久，小艇却又漂回来了，一时间，大家都沉默得非常失望。就是在那一次，她的姐姐甩钩的时候，挂在了诺米的头上，留下了一个疤痕。后来，她剃光了头发时，也曾经抚摸过那个疤痕。疤痕里大概是储存着快乐。那个带给她的都是快乐，她也曾经和自己的男友，赤裸着在湖里游泳，男友把她的身体上浇满了汽油，汽油在湖里漂浮，他们点燃了湖……而，她最终因为那次欢乐，也被宣布被开除了门诺教。

宣布开除决定的恰恰是她的舅父“嘴巴”。

妈妈和姐姐都是叛逆者。妈妈支持姐姐的离去。而妈妈的离去，则是为了让爸爸更好的生活，不让他在门诺教和妻子之间做出困难的抉择。

当“嘴巴”宣布诺米也被开除之后，爸爸也随之离去了。

那人曾经美好而完整的家，破碎了，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女孩——１６岁的诺米。

小说以极其细腻而幽默的笔触，带着凄楚的微笑，不动声色地铺展着一个刻骨铭心的悲剧故事。

这样的故事上演在加拿大的门诺小镇，也同样在世界的各个地方同时上演着。

为了维护门诺教的纯粹，却在扼杀着最美丽的人性。而小镇却成了美国游客的观光旅游的地方。向人们展示这种“纯粹”与“古风”。游客当然不会知道，小镇上的人，那心灵的血迹与厮杀的残酷。

亲人们都离她而去了，最好的女友也因病去了伊甸园。她最爱的男友也没了踪影。她梦醒后，会选择什么地方？

美国？

小镇近旁就是高速公路，每天都可以听美国的电台。诺米会开车，也有一台改装的二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