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冷 漠(杂文)

孙柏昌

 

几天前的一个清晨,我被一阵诵经声呼唤到了阳台。

“阿弥陀佛”声不绝于耳。

我看到数十个年纪约摸60多岁女人,弯腰,双手并在胸前,虔诚地为一个灵魂送行。先是分五个音阶诵颂“阿弥陀佛”,后又唱了一首佛歌。唱罢,便双手合十,鱼贯上楼,与死者作最后一次告别。

死者是谁?尽管与我相邻,我每天都要数次走过那摆满花圈的楼门,却没有去看那花圈上的名字。也许见了太多人的离去,麻木了。小区经常会有人“过去了”。“过去了”或“老了”,是故乡话里的“死”。故乡人忌讳说“死”。“过去了”,如同说一个人翻一座山。人生也许就是在翻一座苦难的山。过去了,人的灵魂便会得到永恒的安宁与平静。那是一个生命最后的盛典。

我在阳台听了许久那温暖灵魂的佛号声,也就引起了我对死者的好奇。尽管我拉开了窗户,仍然看不到他的名字。我想,他应该是一个好人,那么多的善良人都主动来为他送行。不久,随着一阵鞭炮声,他真的走了。门前还留下一张摆着馒头、水果的祭祀的供桌。我下楼后还走到那供桌前看了看,没有灵牌。我仍然不知道死者是谁。后来,又先后问过一男两女,他们都是与死者同楼而居的邻居,他们居然也都不知道死者是谁。我一直想打一个电话讯问一下朋友,直到今天凌晨,我仍茫然无知。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男人,矮小、精瘦。在他的楼前,或者在小区的甬路上,偶尔会与他相遇,彼此笑笑,点点头。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吃了太多的苦,且已患了癌症。每每看到他,我都会在心底抱怨:苍天也难得公正!为什么那么多苦难会同时降临到一个好人的身上?倘“过去了”的人真的是他,我真的应该去他的灵前鞠一个躬。

善有善报?我不知道。也许——那温暖灵魂的佛号声好象告诉了我些什么。

当然,我也真切感受到了人世间的冷漠。冷漠似乎是我们这个“和谐”社会的一种固执的形态?

我自知,我也正在冷漠着。被人冷漠和对人冷漠,好象也正在很好的互动着。你在世界上行走的时候,每天都会遇到行乞者,你偶尔会施舍一点什么吗?或者你的心底真的会涌流着一股宝贵的悲悯吗?记得我小时候,倘家里来了讨饭的人,我会嫌奶奶给的饼子太小,便会拿上一个大一点饼子的追出去。现在呢?

新闻里不断暴光矿难。那些鲜活的生命,前一刻还用在昏濛的矿灯里,肩头抵着风镐,浑身都在随着风镐的颤动而颤抖。或许还会跟自己的同伴开着什么玩笑,或者心里还在想着远方的父母、妻儿。只是在那么一瞬间,便永远告别了人世,“过去了”。除了家人,谁曾为那些鲜活生命真正痛苦过?那些黑心的矿主在想什么?是在想着隐瞒事故真相?还是在算计着自己金钱的损失?

一个对生命缺少尊重的社会,冷漠肯定是一种常态。

利比亚人仍然生存在死亡的阴影中。卡扎菲不好,反对派也好不到哪儿去。当然包括北约美国。据说,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是政治的最高形式。战争本身就是罪孽!无论你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发动战争。当把一个民族置于血泊之中,人的生命廉价得如同一只蚂蚁的时候,你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上帝或真主?

冰岛正在喷发着火山灰。这个世界弥漫着的冷漠,是否比那昏暗的火山灰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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