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痛痒（杂文）

孙柏昌

有一天，我的小女儿对我说：“爸爸，你的脚，真是一无是处了。”

我笑笑。我的脚非痛即痒，确实一无是处。

我觉得我的脚是既没有良知也懂得感恩的家伙。我对其恩爱有加，他们却不思图报，不断给我制造麻烦。一年三百六十日，我每天都坚持用热水泡脚，而且泡的时间很长。从水热得放不进去，直到冷浸肌骨；一边玩着电脑纸牌游戏一边泡，泡得非常认真且一丝不苟。

许多足疗馆都渲染着类似的广告：“知足常乐。”（有一个博客朋友也叫“知足常乐”）或者“健康人生，从足下开始。”等等。我相信。倘没有一双健康的脚，怎么行万里路？生活质量当然无从说起。“孙子膑足，兵法修刘。”如有孙子那样的军事天才，没有脚，却能弄出一本三十六计来，当然好了。可惜……我天生愚钝，什么也不是。

记得的，先前好象看过一篇小说《七年之痒》（记不太准确了）。有时，我的脚奇痒难耐。用了许多药或膏什么的，都不见好。后来，我便自我治疗了。我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拼命地用手指去抓，直到抓得鲜血淋漓。痒虽不痒了，痛却尾随而至。

在痛与痒之间，我选择痛。

痒是一种欲望的骚动。而痛是一种生命的感觉。我是这么想的。

每天有一种痛在时不时提醒你：伙计，你还不错，活着呢。倘连痛的感觉都消逝了，那倒是很可怕的。

灵魂是哑的。会痛吗？灵魂的痛，用什么方式表达？

我很羡慕那种喝着咖啡诉说痛苦的优雅方式。

或者如一只孤独的狼，顽强地趿拉着一只伤腿或脚，去一个峰峦或山坳，用嘴一点点吻去咸腥的血污……那是一种野性而苍凉的方式。

此刻，我会想到杰克.伦敦那篇著名的短篇小说《热爱生命》。一个饥饿的猎人和一只饥饿的狼，在极地冰原上进行着生命的终极对决。他与牠都证明了生命的尊严与力量。

一种有尊严的生活，是每一个生命都渴望的。

尊严，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

我知道，也自知，尊严是多么柔软而脆弱的东西，稍一触碰，便会抽搐、破碎。而且会长时间难以痊愈。我不知道，灵魂的伤口，流出的是殷红的血，还是如浆汁植物那样，流出的是一种洁白的如奶汁般的液体……

什么是对人的终极关怀？

无论你的生命是灿如太阳，还是弱如萤火，在生命的最终意义上都是平等的。彼此的尊重，是多么重要！

倘只是维护一已的尊严，而置他人或更多的人的尊严于不顾，终究是不会长远的。那种尊严，也是虚饰的，是水光浮影。

你自尊吗？倘是，你就应该好好尊重别人。只有相互尊重了，才能谈得上和谐。和谐社会，多么美妙多么奇幻多么灿烂的社会图景呀！是全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