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块展牌与百无聊赖
六十块展牌与百无聊赖(笔记)
——我企业笔记之10
孙柏昌
我在新闻文化科当了不到一年的科长以后,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百无聊赖”。
1990年,办公室里没有电脑。整个公司机关的大楼里,只有人事部有一台。没有电脑,不能玩纸牌,只好面壁。一面白墙,能面出个什么来?
我心情非常不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从来就没有想当一个什么角色的想法,居然被“科长”诱惑了(其实,后来大概有三次当处长的诱惑,都被我婉拒了)。我经常跟部长吵架。部长是一个非常宽容我的好人,在很长一段时光里,都一直很关照我。他和我进行了两次长谈,劝我去当科长。其中有一个最能引诱我的动因是:筹备成立公司文联、办文学刊物。而且,我们私下还有两不成文的秘密约定:允许我偶尔提前下班(我想回小报打牌);另外,文联一成立,我便全身退出,去办刊物。这是我最愿意做的事。早前,我在河北文学院学习的时候,许多同学都说,我应该去《河北文学》去当小说编辑,肯定是最棒的。
一到了科长的位置,就很认真地操持着文联成立的事,起草章程什么的,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当那些文件摆到领导桌子上的时候,却是一个漫长的等待。也许领导根本就顾不上那样的闲不要紧的事。况且,公司正值成立二十五周年的厂庆,有许多事要干。
我们新闻文化科承担了五项厂庆活动中的一项——展牌。全方位展示公司二十五年的历程。
其实,我觉得展牌本身也没有太多的作用。不过,宣传本来就是非常虚拟的事情。做,就做吧。我模糊的感觉到了,非常认真地做一些没有用的事,这应该是机关工作的特色之一。
我经常提前脱岗,回小报。我先前的那间办公室还在。我一回来,走廊里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总有那么几个记者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抢位置,打牌。牌甩的很响。一个年青的摄影家,牌打得非常臭,却总愿意和我打对家,常常被我厉声训斥,却始终如一地坐在我对面,还说,他愿意让我训斥。记得的,我在清理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居然清理了有十几斤扑克牌,可见那是一个“牌情”多么激烈的时代。此外,我还经常和财务部的一个叫冯克强的小伙子下围棋。他也是一个屌儿郎当的人。我们互相使一个眼色,便先后躲进他的单身宿舍,下棋。他总赢我。赢和我很苦恼。
当然,展牌也是不能耽误的。一共60块,每块一张三合板那么大。餐厅二楼密麻麻地摆满了。部长可能觉得我们做的不错,便邀请了公司总经理、副总经理、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等在家的所有领导班子成员来审查观摩。最不满意的是李秉铨总经理。他几乎对每块展牌,都挑出了毛病、错误。部长偶尔会解释几句,解释得让李总很烦,批评他几句。我则始终一言不发。直到的最后座谈时,副总经理付同运对我说:
“柏昌,李总提了那么多意见。这活是你干的。你总得说说吧。”
付总是蓬莱人,一口很亲切的家乡话。
他点将了,我当然只好说说了:
“李总的意见都正确。但是完全按照李总的意见改过来,也不可能了。因为距离开展的时间只有两天了。不过,有两个公司的前言一定按照李总的意见改过来。”
走下楼梯的时候,我对李总说:
“昨天,我就对我们的摄影家、书法家说了,别人都不会说什么。有意见的,可能是李总。”
“柏昌,你是说,我吹毛求疵?”
“不是。您说的全对。”
其实,我觉得在新闻文化科那不到一年的时间,真正有意义的事,还是给李总写的那封半页纸的信。那好象也没有花什么成本。而真正花了一些钱的,如展牌,也只是瞬间的色彩,很快就被遗忘了。
因为文联迟迟没有成立,我也没有耐心等待了,便离开了。我离开不久,文联却成立了,也出了刊物。
我有点后悔:已经百无聊赖了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再百无聊赖一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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