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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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来访者(笔记)

——我的企业笔记之17

孙柏昌

 

1999年夏天的一天,我的办公室走进了一个陌生人。

他约摸50来岁,样子有点萎顿,也显得局促不安。

当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我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我们见过吗?在什么地方?

他告诉我,自己是一个司机,从运输运输公司退养了。家里很困难,不知道应该找谁,便冒昧地找我来了。渴望我这个做记者能替他说点什么。

好象有过这样一种说法:记者是“无冕之王”。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记者的自吹自擂,还是来自他人的误会。我觉得,记者从来就“王”不起来。在中国,不是这样。在西方,是这样吗?最近的维基解密,好象也在证实着:权力者才是本来意义的“王”。

类似我们这样的企业新闻记者,别说“王”了,有时,当“孙子”还找不到家门呢。

不过,我是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尽管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他告诉我,他住在农场,四口之家。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二十多岁了,没有工作。妻子是家属,也没有工作。一家人生活全靠自己的1500多元的退养工资,日子很难。

“孩子有学历吗?”我问。

他说,小子没有。女儿有一个旅游中专毕业的文凭。

其实,我心里明白,像他这样的家庭,在教育费用与时俱进的背景下,是很难学有所成的。他说,自己很希望女儿在公司的迎宾馆里谋一个服务生的职位。苦于没有门路,不成。

我知道,迎宾馆的女孩都是非常漂亮的。好象也没有听到过“后门”一说。

他说,他的女儿也不丑。

后来,好象还说了一些话,我很同情他,却无能无力。我告诉他,你可以把自己的困难向公司反映。有一部总经理的热线电话。另外,社区还成立了慈善基金会。

他有点失望地离开了。我有点愧疚。

第二天,又有两个陌生人来到了我的办公室。他们也是司机,也是退养人员。我知道,运输公司在劝说员工退养的时候,风波不小。

直到今天,我仍然对所谓的退养政策持异议。一个三万多人的企业,一下子退养5000人,也就是说,平均6个人,就要一个退养,力度够大的。况且,都是一些活蹦乱跳的人!我觉得,一个心不狠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了政治家。当看到马路上突然增加了那么多目光迷茫的闲人,我会同情,也会疑问:如果这样的改革,不是为了自己多拿钱,倒还说得过去。是那样吗?

劳动权,也公民的基本权利之一呀!

之前,我曾经参加过一次总公司党组成员组织的一次调研会。我说,我不想参加,又非让我去。去了,我当然会直抒己见,惹得整个会议都不大愉快。领导还批评我:你怎么总唱反调呢?

我也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后来,我在和现任总公司总经理聊天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一个否认历史的人,无论是谁,都是错误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渤海公司正处于艰难时期,有时连员工的工资都很难筹措。当时,运输公司是全国石油系统的优秀企业,每年都会创造3000多万的利润呢。每个司机都为公司的发展贡献过自己的血汗与青春。现在,他们老了,就变成可以随意处理的“垃圾”了?

现在,我知道,他们的工资在涨,已经涨了几次了。

我现在仍然困惑的是,一部分人富起来,与只有解放全人类最后才解放自己的崇高理想,是如何辩证统一的?会统一吗?

记得屈原曾经有一首辞叫《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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