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与畏（杂文）

孙柏昌

１９８７年５月的一天，我第一次乘飞机——直升飞机在海上飞行，觉得很新鲜。

飞机是“伊尔”型的，有点老旧了。噪音很大。即使戴上了耳罩，依然听得到轰鸣声。颠簸得也非常厉害，给我的感觉好象是坐着拖拉机走在乡间的搓板路上。

我们一行６人，每天去一个钻井平台。“伊尔”如同一只大蜻蜓，在钻井平台的飞机坪上起落。我一点也不害怕，即使颠簸得到实在不那么舒服，也被新奇遮掩了。

后来，因为直升飞机失事许多次，才有那么点后怕。有时，宁愿坐着小渔船在六级风浪里穿行，也不大愿意坐直升机了。

知道了，也就恐惧了。

童蒙无知，则什么都不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因为，他还不知道，陌生世界存在着那么陷阱与凶险。

我的大女儿小的时候脾气非常倔。有一次，她想玩玻璃瓶。我告诉她，那不能玩，碎了会划破手。她却坚持要。我用拧屁股的方式教训她，哭了许久后，问她：还要吗？她点点头：要。最近，我发现我的小外孙女完全承继了母亲的脾气，很倔。她把多半块饼干塞到嘴里，阿姨让她吐出来。她一下子把饼干甩出老远，号淘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无知无惧，是儿童的一种天性，是可以理解的。

有知也无惧呢？则是一种蛮干或者愚蠢，是不可原谅的。

先前，我们都愿意说“无所畏惧”。人类在征服大自然的时候，需要无所畏惧吗？

大自然是有生命的，有知觉的，会反抗，会报复。当她频频以毁灭人类的方式进行报复的时候，我们还有多少底气去“无所畏惧”？

地震、洪灾、海啸、飓风、暴雪……厄尔尼诺、拉尼娜，有消息称，欧洲将遭遇千年一遇的酷寒。

京都、巴厘岛、哥本哈根、坎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则谈而不判，无果而终。“发展权”是核心。所谓“发展”，就是不断地向大自然母亲索取，而不思回报与感恩。如果一个人，在母亲的乳汁的哺育下长大了，翅膀硬了，而不去赡养自己的母亲，那是不孝。会遭到谴责、唾弃。人类与大自然呢？当你不断用从自己的母亲那儿索取的东西并用来毁灭她的时候，良心难道不会震颤？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大自然会让人类的所有“发展”都回归于蛮荒呢？这不是危言耸听！据说，人类倘继续不自警自醒，要不了多久，将有１亿人失去自己的家园。

人类需要畏惧与敬畏。

于是便有了宗教，有了地狱与天堂。

我们不应该当自己的掘墓人。记得的，学习马克思主义的时候，好象有一个很著名的论点——资产阶级为自己创造了掘墓人——无产阶级。可以想象的是，如果人类不尊重自然母亲，那毁灭的肯定不是一个阶级或阶层，而是人类自身。

地球，人类的共同家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