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厉害人,就要来我们中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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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厉害人,就要来我们中学了!”(随笔)

孙柏昌

 

最近,经常在想,我还会成为某个故事里角色吗?

此刻,我喝了一口菊花茶。菊花茶可以明目,也可以安神。是呀,人老了,是不是只适合回忆,倘还有故事可资回忆。

前些日子,一直在谋划着夏天的一次遥远旅行。小女儿先是操持去西藏,又担心我心脏是否受得了高原反应。我在翻译米斯特拉尔散文的时候,深知安第斯山的高原反应的严酷。随后她又保报名去欧洲,几经折腾,似乎也很难成行了。今年,欧洲旅游出奇的热,总是报不上一个合适的时间段。现在,大凡超过10个小时的旅程,自己都希望有一个拐棍,生活的,心灵的。

心态的衰老,是最可怕的老。但是,你又不得不无奈的承认这个事实。

记得的,年轻的时候,我最喜欢的是一个人的旅程。有一年夏天,我从连云港去敦煌、柴达木,牛车般缓慢的列车也走行四天四夜呀!我一个人就那样出发了,管他呢。

年轻时,总是有一种不计后果的傻劲。

四十年前,当一个人背着行李来到冀中平原的交河报到的时候,住进了县革命委员会招待所。晚饭后,便无聊地散步到当地的首脑机关——县革命委员会的大门口。当时,在委员会工作的老田,头很大,脸也方阔,嗓门高。他好象把我们这些初来的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当成猴子,可以随意耍弄着玩的。也难怪,一个小小的交河县,冷不丁地闯进了100多名傻乎乎的学生,便宜,不值什么,与猴子也相差无几。甚至还可能不如猴子。与交河相距不远的就有一个吴桥县,那儿是杂技之乡,三个人和一只猴子便可以组成一个家庭杂技演出队,游走天下。老田便问我们来自什么学校,知道我是学外语的,便起哄让我唱外语歌。我居然唱了。当年学的都是革命歌曲,“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还有“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现在想起来,自己是不是“猴子”、傻瓜?

劳动锻炼一年半后,我居然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这个大院,成了政治部宣传组的一员。与我同时进政治部还有三个学生,分别来自南京大学、北京外贸学院、唐山矿冶学院。政治部副主任是一个戴眼镜的瘦削的中年女人。许多年后,她留给我的印象,好象只有一个细长的脖子,还有一个很利索的甩来甩去的头。

1971年12月31日夜8点,革命委员会的常委们聚集在会议室里聆听《人民日报》的元旦社论。我和另一个同学也参加了,任务是:听讨论,写报道。大家好象只是一本正经了一会儿,随后便发牢骚,说沧州地区的195柴油机都走了后门了,分配给交河的,远远没有达到年初的台数。此刻,我们的副主任看到了我们,便如同驱逐“猴子”一样让我们俩离开了会议室。记得的,她的头甩了三下,眼镜后面的目光很锋利,也很不屑。我的同学好象没有什么太多的不适,我却觉得自己受了污辱,决心离开那个堂皇的大院了,去做一名中学教员。组织组一个与我同姓的同志(他后来成为我一生的朋友,永远难忘的最真诚的朋友)把我找去了谈话,希望我留下来。我则去意已决。而且在上演了一场所谓“大闹文教组”的话剧。我的一个大学校友是上海人,学法语的。当我得知他分到了一个叫文庙的地方后,我便质问文教组那个科长:

“文庙既不靠铁路,也没有汽车,你让他春节怎么回家?”

我忘记经过了怎样激烈的争吵了,最终我的大学校友与我同进了一所中学,那所中学是我自己点名“选择”的。那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次自主的“选择”——离开委员会,去郝村中学。

我在那个乡村中学呆了整整五年半。我还没有去报到的时候,郝村中学便传开了我们“大闹文教组”的故事:

“两个厉害人,就要来我们中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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