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开情未了

                           文/喜欢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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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夜风乍起，吹皱一池幽幽秋水。热切的双眸始终追寻遥不可及的一弯新月。素月仿佛不堪盈盈泪珠滴落，抖抖裙裾意欲挥手匆匆作别。目光紧紧锁定它的芳踪，不让它轻易逃离视线。善解人意的月儿，再为我停留一会儿好吗？听听思念的人发自肺腑的倾诉：你看，满架荼蘼花开了，难道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你能否施舍一点勇气给我？能否传递几分慰藉予我？你可知道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今生永远不能再相见的人，等一个只能在梦中相拥的人。“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月儿，别笑我痴，笑我癫：徒劳的等待意味无尽的悲哀与你终生厮守。等待注定是一厢情愿而毫无结局的残梦，更是一个虚无缥缈而永远无法触摸的幻影。但是我愿意，我愿意痴痴地等，傻傻地等，用笨拙的双手去拼凑那些零乱而温馨浪漫的情节，用一世钟贞不渝的情怀来守候那个深爱我的人。哪怕青丝变白发，哪怕一寸相思一寸灰。

  　月儿果真回眸一望。瞬间，思念的人儿泪雨纷飞。这一回眸，这一望，就是几个世纪生死轮回的重现。时光倒流，天地回应，点点滴滴，爱的所有细节重新演绎……

　　两年前，同一地点，同一时间，腕上的时针提示我已是深夜12点。夜深，风疾，雨凉，心冷。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相恋四年的恋人弃我而去，去追求他更完美更现实的爱情。我主动放手，故作微笑后酸楚的心却没了归宿。一度活跃蓬勃的神经被钝刀硬生生一根根剥离，全部游离出活蹦乱跳的躯体，只剩下一具空壳勉强支撑。那些曾经岩石般岿然不动的承诺早已腐朽得不堪一击，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亦真亦幻的情爱溪水，已非昨日那般流光溢彩。

　　我呆呆地站在楼区花园荼蘼花架下，没有思维，没有表情，以为这样就能让整个记忆褪色。爱的旅程中芳菲灿烂的日子不再属于我，阳光不再属于我。我的世界只有黑暗，只有凋零后的茶蘼花。没人来安慰我，没人在意我。我别无选择，准备跋涉不毛之地，笑傲苍天踏入一望无际的戈壁。

　　不知伫立在荼蘼花架下多久，我像一棵失去生命的枯树，任凭大雨淋湿周身。忽然，眼前有无数颗金星纷繁闪烁，一柱强光向我扫来。我眯起眼，还是顽固地保持一种姿势，双手抱肩。这时，从巡逻车上跳下一个着装的警察，一个伟岸的男子。他擎着一把雨伞大踏步直奔我而来。也许是路滑，也许是过于急切，他跌倒了，但很快跃起，几步跨到我身旁。没经我的允许，一下子把伞全部罩在我的头顶。很快，一股暖流真实地涌来。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我在巡逻，看你站在这很久了，回家吧。”他帅气的眼睛充满关切。我不说话，面无表情看着他。“不用你关心，我自己会回家。”我几乎不近人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我的冷默并没有打消他规劝我回家的念头，他反而开心一笑，伞离我更近，像大哥哥哄劝倔强的小妹妹。他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明天再说。我还要执行任务，送你回家吧。”刹那间，心底漫溢出酸酸甜甜的味道。

　　顺从地并肩与他前行。雨停了，原本阴郁如漆的夜越走越亮堂，我不在孤单忧伤。

　　这架荼蘼花成了我们经常小憩的地方。我们常常探讨关于人生、爱情、事业一些微妙而尖锐的问题，曾经为此吵得面红耳赤。看到我羞怒的样子，他举手示意投降。他说：“我愿意一辈子做你忠实的听众。”于是，我的脸庞飞起片片娇羞的云霞。我情不自禁地指着那一簇簇绽放的白色的荼蘼花惋惜地说：“你看，‘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开到荼蘼花事了，多么绝望而残忍的一刻。”这次他坚定地摇头，果断地否定了我的观点。他说：“虽然花事过后一切结束，但是它们毕竟精心奉献出所有的华美，留下满院芳香，它们曾用真情装扮过这个季节，这就足够了。”

　　“你听，花开的声音。”他把手放在我的耳边，神秘地说。花还会说话？我信以为真，探头侧耳倾听。他趁机伏在我的耳畔悄悄说：“花儿在说，我爱你！我爱你！”面对他热烈而深情的表白，我准备不为任何一个男人敞开的心扉终于被他打开。我像一条快乐的鱼一头潜入他的宽阔水域，我发现那里不仅有爱的温暖呵护，还有爱过以后叫做真情的东西让我感动。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即使他出差的日子，我也会如时相约一人来到荼蘼花架下。一架藤蔓繁盛葱茏，枝藤紧紧缠绕，枝枝条条，丝丝络络，彼此欣赏，彼此恩爱。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早已融为一体，不分你我，沐浴阳光雨露，承受狂风暴雨。

　　荼蘼花越攀越高，越缠越紧，向着阳光伸枝展叶，预示美好的季节来临。

　　他打来电话，说在外地执行重要任务，婚期推迟吧。我理解他，体谅他的苦衷。他工作起来是个疯狂的男人。家里一切已安排妥当，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告之婚礼的日期，我费尽口舌，劝通了父母。他得知后，电话那头哽噎着说：“对不起，难为你了，等我回去！”可是没想到匆忙的道歉，竟成了绝别！他在执行任务中与穷凶极恶的歹徒发生冲突，身负重伤……他再也没有回来。

　　幸福的尽头往往是痛苦。我无法承受他的不辞而别，我的情感世界全部坍塌。亲爱的，你在哪？我还在等你，等你回来！为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平？我们要结婚，我们要一起听荼蘼花开的声音……

“一从梅粉褪残妆， 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难道真的是因为荼蘼花已凋谢，一切都结束了吗？！我不相信！

　　同一地点，同一时间，我仍旧执著地等荼蘼花开的那一刻。听，花架深处有轻微的爆裂声真真切切传来。嚓，一声。嚓，两声。接着三声，四声……我谛听了花开的声音，轻而脆，纯而亮，热烈而长久。花儿像一个个跳出母亲怀抱的精灵，张开柔嫩的小手轻盈地向我飞来。我掩面而泣，眼泪簌簌流下来。亲爱的，我听到了，我终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你看，那一簇簇娇柔而繁密的白色小花密密匝匝竞相开放，它们心无旁骛地倾吐高雅的清香。那醉人的清香无声无息在飞，在飘，在流动，弥漫四处，满身花香。亲爱的，你嗅到它们的芬芳了吗？正如你所说“虽然花事过后一切结束，但是它们毕竟精心奉献出所有的华美，留下满院芳香，它们曾用真情装扮过这个季节。”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暗香浮动，伊人憔悴。

　　荼蘼花开，情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