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再有你
　　　　　　　　　　　　　　　　　文/喜欢冰心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让人难以接受的寒冷收购了夏季所有的脉脉温情。哪怕身着厚实的皮装，依旧身凉如铁。萧萧秋风仿佛是一把遗落凡尘而顿失轻灵的羽扇，杂乱无章地拂乱城市每一寸灰色的天空，呈现混沌之色。于是，城市就迷失了方向，更何况蜇居其中卑微的我。清瘦的风影怎么就少了原本的曼妙与仙逸？多了晦涩的粘滞和不折不扣的冷默？窗外凄凄迷迷的冷雨寒烟，淹没了谁的眼眸？阻断了谁的热盼？我知道，今夜不再有你……

那股令人浑身寒颤的西伯利亚寒流执著地蚕食尚有一丝微温的指尖，这丝不堪一击的温度，原本是维持优雅坐姿的最后支柱，维持你我矜持情感的最后防线。在此之前网上聊天时，你我客套地寒暄，礼貌地问候，偶尔三言两语闲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因为与你初邂逅，还不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早有受过伤害的女友曾经苦口婆心告诫我，网上聊天不要太认真，只当打发无聊的时光，或者消遣多余的精力。所以怀着这种心态聊天，如同戴上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把自己小心地藏匿于虚假的背后。我们彼此遵守相安无事的原则，似两条永远无法交叉的直线，沿着各自的轨迹冷默观望。谁曾想偏偏是这个寒冷的秋，这个寒冷的夜，使平淡随意的网上聊天被针芒一样尖而痛的寒流彻底改写。也许这是注定的事情，像这不期而至的寒流，无法预知，无法躲避。一定会来，可终究躲不掉悲伤的结局。

边聊天，边听你放的《今夜不再有你》配乐散文。幽婉清丽的女声在有你陪伴的寒夜如泣如诉，哀怨伤感的旋律漫过潮湿的眼眸。感性的我很想叩问屏幕那边的你，文中的他和她随缘而遇，无缘而散的结局是否打动了你？尽管我从来没见过你的样子，但早已被你行云流水的诗篇所折服。一句句冷静而睿智的文字，一行行优美而散淡的词语，在我顾影自怜的尘卦的内心世界里占有不可置换的位置。在音乐与文字渲染的恍惚中，倏然忆起“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话。果真，你很快打出一行这样的字：文章让我感动。我带着戏弄的心理，捂嘴偷笑，快速敲打键盘，输入一行字：怎能轻言感动？可惜，我当时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心态不知为何被你一下看穿。你说：你不但感动，而且还很冷。我愕然，疑惑你怎么有这么敏感的洞察力。的确，房间温度很低，细细的寒流顺着指尖不绝如缕游离上来。也许是音乐太煽情，也许是此时窗外落花飘零，我鬼使神差地回复：今夜有你，不再寒冷。你马上发过来一个拥抱的图片，并且还带着三个大大的惊叹号。大概我跟以往不同心迹的坦露令你猝不及防。否则，聊天时你从不用标点符号，一向是简单明了，干脆利落。一句话，让我们触摸了彼此的脆弱，燃烧了彼此的热情。于是，有了第一次彻夜长谈，有了第一次心与心的对话，有了最初美丽的难以忘怀。因为季节寒冷，我们互相用文字温暖心灵，彼此妥帖地疗伤……

落目深处，秋叶飘黄，卷起一树褐色的忧伤。这一定是我命途多舛的经历中最为萧瑟的秋。

孤寂的秋夜，有了你的陪伴，阴郁的黑夜变得如歌似水。我不再失眠，梦里有了你的影子，梦境格外香甜。

漫长的秋夜，有了你的存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飞快地流逝。一向惧怕寒冷的我逐渐适应了寒流相袭。有了你的安慰，使我焦躁不安的心不知不觉坦然释怀。我早把朋友谆谆告诫抛到九霄云外。你的每一句话在我痴迷的意识里都演变成无法述说的言听计从，让心性高傲的我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依附一个无所不知的长辈。我感觉自己正一点点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随时随地可能被吞噬。我俯视，变化莫测的漩涡里幻出一条美丽而斑斓的彩虹。忽然，阳光高照，彩虹瞬间飘逝，空留下我一人孤单单守候那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

双手摊开一年来深深浅浅的日子，清晰的掌心纹路收藏着彼此的快乐，惆怅着彼此的悲伤，说不上丰满厚重，但绝对真实而精彩。

还是你我初识的聊天室，还是这样寒冷的夜，你早已蹲守在那里，见我上线，急急地打出一行字：我爱上一个人，她让我魂牵梦萦，我再无法平静地生活。我的心悸动了一下，轻微的，仿佛在一簇浪尖上跳跃，同时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

我问：她是谁？是你的同事还是朋友？你好久没有回复。你的沉默让我不知所措，紧张得要窒息。

我重新调整心态，严肃起来，接着问：如果这样，对你爱人不公平，你是这样的人吗？

还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你终于艰难打出一行字：这个人，一年来让我憔悴，她无时无刻在折磨我，我快要崩溃了。隔着屏幕，我仿佛看到你双手捶着脑袋，痛苦无奈的表情，是那样无助。

她一定很优秀。我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楚，甚至嫉妒。

嗯，她是个优秀的女人。我想呵护她，时刻守候她身边，每天问一声，你冷不冷。

心，猛地一沉。我心里默念着，希望你不要说破。相见不如怀念，但愿美好的细节永远珍藏，云淡风轻。我们之间的感情，像轻烟雾岚是禁不住炽热阳光的照临，浓烈过后，如水中镜花，轻淡得不值一提。因为“爱情的起点是痛的边缘，爱情的终点是摸不着的痛。”现实家庭的责任，容不得我们如此多情，如此认真。

你没有顾及我的惴惴不安，还是不顾一切地打出来四个字：她就是你。面对你语无伦次的表白，我违心地编织一个美丽的借口，提供一个合情合理的虚假谎言，足够让你难堪，足够让你退避三舍，足够让你望洋兴叹。想像你尴尬离线的样子，我的心痛了一下，痛得无法自拨。细细的寒流再次顺着指尖汹涌窜上来，浸透十指。这一刻，我知道，我将永远失去你。闭上眼睛，念着你的名字，泪，无声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呆呆地坐在电脑旁，再也没有勇气去那个聊天室。啜饮一杯沸腾的暧茶却没有使通身的冰凉升温，反而加剧了无边的痛楚。一剪瘦影，两行清泪，缓慢滴落在键盘上，溅起你我所有相识相知的日子。

仅仅几天不见你，我就把自己拼命要忘记你的誓言全盘否定。这时，我才悄然明白，想要忘掉一个人真的好难！徘徊在聊天室的门口，我换了一个名字禁不住进去，却再也没有找到你。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你不会再来，等待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夜，很长。

夜，很冷。

我知道，今夜不再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