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花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狗尾巴花

文/喜欢冰心

                            一

 

独坐荒野,谛听流水潺潺和鱼群的低语。明净的阳光下有一株狗尾巴花默默开在身旁,深紫色的茎,白绒绒的花,远比大红大紫的主儿清秀别致,朴素淡雅。很快,心与一株草产生共鸣,胜过一段生死相依的爱情。这时我的目光清澈无尘,愿为它开启一扇心门,在阳光睛好的下午,我与一株狗尾巴花独处。

坐在它们中间,有幸发现自己并不比它们高大。低下头,看看脚下的土地,看着那谦卑的头,顿然了悟,伟大何须仰视。躺在土地上,拥抱了年轻母亲饱满的胸膛,主流的赞美之歌并未唱响,耳膜灌入另一种强大韵律。那是孱弱的根须一寸一寸扎入土地的声音,铿锵有力。温润的阳光一遍遍抚摸白绒绒的花,于是眼里就溢出一些母性的柔情。

                             二

 

母亲一辈子在农村,一生清苦无所求。改革开放以后,家里富裕了,母亲也过上好日子,却孤独一人守着空房子。为了方便照顾她,儿女们没经她的允许,在繁华市区购置一幢宽敞的楼房。准确说不用她的允许。因为母亲不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母亲了,她老了,老得一切听从儿女的安排。可是,母亲情感上真正的需求,是一幢楼房就可以安慰的吗?母亲徘徊在楼前,失望地摇头,她说:“城里的窗户像监狱,人心太窄。身子悬在半空,不比站在地上踏实。”夜晚,母亲没打招呼,拖着长长的影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城市霓虹的尽头。如我当年头也不回地逃离土地一样,终于摆脱某种纠缠。其实,母亲走的方向是人性本真的回归,而我则背道而驰。

那天晚上,醉酒的人对着夜空宣讲内心的独白。

城市与农村的差别不止人流和车辆多与寡,而是一双冷默得如同针芒一样的目光,足够使一身汗、一身泥的农民工兄弟尴尬。他们在无人的夜晚,低声埋怨自己(大声说话怕惊扰城里人好梦)不安分的脚,为何踏上这个不属于他的城市。尽管他们曾经挥汗如雨,将高楼大厦盖起。

                                    三

四周静谧,风轻轻走过,一望无际的荒野叠起层层绿浪,全身浸染无穷的绿意。我看见,被阳光照得透明的血管里,我的红色血液仿佛变成绿色;我的长发变成墨绿而修长的叶子。我在一个阳光睛好的下午,变成一株狗尾巴花,终于肯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有时候,还与同伴商量下一个季节如何生长、开花、打籽。

一条河流淌的速度提醒我应该做什么。顿然了悟,我站起来,坚定地走向村庄,走向炊烟,走进母亲温柔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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