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黄昏

文/喜欢冰心

初冬的黄昏，天气不算冷，与深秋时的温度相差无几。虽说东北天气素来四季分明，各领风骚，可近几年因全球变暖，天公似乎很难再坚持原则了。记得2006年11月末，本是大雪纷飞时节，菊花却依然凛冽开放，让人疑惑是秋还是冬。不过，跟深秋相比还是有细微差别的：风更加清冽，云更加高远，心也跟着要飞翔似的。所以行走在初冬的黄昏里，会让人精神抖擞，步履轻盈。

初冬的黄昏，最好到广场附近公园走走。因为市区车辆喧嚣，声色流光使人难得耳根清静。虽说公园里奇花异草已被精心的管理员搬入温室，蜂蝴围阵的热闹景观也待来年春暖花开时重现，但只要你细心，还是有意外收获：用脚踢开高出地面的枯叶，赫然发现一堆油亮的菌子奋力举起手臂，向上生长。那一刻，你心中是不是有惊喜充盈？那一刻，你是不是感叹自然最公平——惊喜只留给有心人。

因为是黄昏，公园光线不是很明朗，加上近视眼，无论望向哪一处，眼前都是一片模糊，如同雾里看花。其实喜欢这种亦真亦幻的感觉，蒙胧是一种难得的状态，何必计较以求真面？比如眼前一棵树，实质是一棵风烛残年的树，老之将死，正因为视野模糊，而尽可臆想它年轻时美丽容颜，它的伟岸，它的葱绿，它的蓬勃，要多完美就有多完美。它永远是你心中无缺憾值得收藏的一道景观。这样的心态，有人说不好，是不敢面对现实。剔除邪恶与丑陋，人间惟留善良与美好，有何不好？

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心莫名的慌乱无所适从起来，很想依靠一棵树。而这种慌乱对于生活安逸的我来说，极少出现。是因为公园静得仿佛世界只有一人存在吗？静得让人不敢深呼吸，心慌由此而生吧。记得上周来时，还能听见稠密的枝叶跟我“唰啦——唰啦——”地打招呼，看到黄的白的伶仃的蝴蝶翅膀优美地穿行花间。因为有了它们，满世界充满生机，哪怕公园无人行走，也不觉得孤寂。只几天光景，树叶落了，蝴蝶无踪了，不能不喟叹时光流逝之快。至此，不难发现，假若自然界中少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生灵，人类将是多么孤单。

不是休息日，又是初冬的黄昏，所以公园里人很少。一无景致可观赏，二无同伴可行，只我这个闲人肯浪费宝贵时间来此游逛，一度想回转，好在不远的石桌上围坐几位老者，脚步不再踌躇。石桌中央置一棋盘，执棋子者戴花镜，面露威仪，敛气屏息，观者或站或坐吸烟，摩拳擦掌。纳闷的是不管输与赢，攻与守，皆不语，似乎约定好了，可能都想做一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吧。

继续前行，踏响枯叶沙沙作响。一片枯叶，一个生命，一段年华。我相信，那光秃秃的树上来年定会枝繁叶茂。

黄昏，一天中的尾声。行走在初冬的黄昏里，多了一份心思，一份怅惘，不知明年那几位下棋老者会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