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之夜

文/喜欢冰心

晚上11点，已过了休息时间，按照以往，早已安然入睡，不知神游在何方了。今夜不知为何，不困。也许是多喝了几口咖啡，也许是意外地和多年未联系上的山东同学通话时间过长，兴奋过头了，也许是腰痛加剧。不管怎样，再去想其中原因，那就得不偿失，弄不好会导致恶性循环，就像小时候睡不着时，妈妈让你数数，从1数到100，100数到1000……结果起数越兴奋，越数越精神，呵，能睡着才怪呢。

于是找一个最古老最原始的催眠方法，关掉室内所有的灯，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月光也透不进来。平时睡觉时会刻意将寝室的窗帘撩起一角，让明亮的月光照在雪白的墙壁上。这样半夜去卫生间时不但起照明作用，有时借着月光的余亮能看到墙角花架上那盆长得生机勃勃的兰花。那是一个喜欢养花的朋友送的，朋友是个要强的女人，告别失败的婚姻后，孤身一人去南方创业。送行那天，她说，这兰花我养了多年，平时不觉得怎样，到了绿色罕见的冬天，它像受到某种魔力，叶子长得特别旺盛，颜色出奇的绿，不是普通的柔婉的绿，而是绿得让人眼前一亮，几乎逼人的眼。像你常在电脑前打字，多看绿色对视力有好处……时光飞快流逝，一年以后，朋友在南方开了一家花店，听说效益还不错，祝福她财源滚滚，早日找到自己所爱的人。朋友还说如果兰花温度适宜，会开出淡黄的小花，可惜两年了，不见它为我展开一丁点笑颜，大概是易主后心情不好吧？

此时，完全置身于一个黑暗无光的世界，突然发现眼睛徒有虚名，摆设而已。然而耳朵却大显神威——听觉出奇的敏锐，超出平常的几十、几百倍。哪怕是细微的动静也能入耳。你听过灰尘的声音吗？我听见灰尘尖叫着在空中推推搡搡，像小老鼠一样发出吱吱的激烈的声音。它们跌在桌子上，坠在床上，砸在地上，飘向任何一个可以栖身的角落。我还听到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像慌不择路跌入池塘的青蛙。我不知道这样比喻是否准确，但此时我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说实在的，第一次这样用心聆听自己的心跳，感知它与自己休戚相关，在鲜活的体内尽职尽责，为生命保驾护航，不出一点纰漏，真难为它了。这时又听到汽车轮子碾过马葫芦而发出闷而重的咣当声。其实这种不和诣的声音不应该听到，因为那道路是前两年政府出巨资花大力气修好的。“睛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街景已成为历史。街坊们乐得伸出大拇指直夸政府真办实事，为民着想。哪知两年不到，道路重新掘开，说是安供热管道，实行分户供热。供热管道修好了，下水又出了毛病……好好一条道掘得不成样子，那咣当的声音正是车子压在大一圈的马葫芦盖时发出的。

车子早就走远了，一阵短暂的沉寂在黑暗中爆发，但极快地，耳朵里响起“滴嗒”“滴嗒”的水声。现在是冬季，不会下雨，难道是卫生间的水箱漏了？不应该呀，今年新安的水箱，厂家派来安装的小伙子拍着胸脯说，质量绝对过关。摸索着打开灯看，果然那水箱一角在滴水，水流不是很大，我用盆接上，估计天亮就接满。看来明天得跑一遍厂家，但愿不要费口舌。

折腾一会儿，踅回寝室，疼痛像个小恶魔，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如约而来，丝丝缕缕。惧怕也没有用，来吧，让我们在无眠之夜倾听天籁的声音。水滴诗意的滴嗒，竟使心底涌起一阵伤感。不知远在山东的同学和南方的朋友，她们在今夜是否会想起我？实在怀念与她们度过的快乐的日子……忽然墙角那边有几声轻微却响亮的扑哧声，像花开的声音！没错，是花开的声音。只见兰花繁密的叶子中探出一根短小的茎，茎上笑盈盈地绽放几朵嫩黄的小花，淡淡的，柔柔的。瞬间，眼睛湿润，看来朋友借花来传情达意，她没有忘记我，在这个无眠之夜。

再细听，隔壁邻居家传来鸡叫，天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