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夜来香

作者:李丽杰

近几日天空好像失恋了,总是阴着脸,动不动还掉几滴泪,让人们感知它有多悲伤。天空看似胸怀博大,谁知却有小女子的娇情。傍晚的时候西方天际终于露出一丝绯红的亮来,那丝亮虽然微小却给人希望,明天也许是个好天气。天亮了,心也亮了,于是就下楼奔着那亮去了,穿过小巷,向西。

巷子不长,站在这头能望到那头,以前走过几次,皆狗追似地匆忙。也许是刚下过雨,人们不想出门脏了鞋子,也许是近了傍晚,人们疲倦了想歇在家里,所以巷子里异常安静,就连平时那个看太阳落山恨不能拿棍子支上,赚钱不要命的皮肤黑亮的水果商贩都不见了。巷子路面是新铺的红砖,雨水淋过,更红,更艳,这让我想起母亲蹲在地上用洗衣水一遍又一遍冲洗自家红砖地面的情景。最近有不少民心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譬如楼体安装保温板,巷道新铺路面,共产党真好哇,得到实惠的人们都这样赞美。

地面潮湿,脚下不起一丝灰尘,有股潮气升腾到鼻息,仿佛走在水气浓郁的荒野。一侧的浅沟水盈盈,有一种小生物贴着水面欢快地转圈,像跳着什么舞蹈。那小玩意儿瓢虫一般大小,灰色,头大身细,长着薄翅,从未见过。起了好奇心,用心去捞,却比流星跑得还快,身子一扭,遁进了沟边一簇青草里。其实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它们,可它们不懂我,就像我家那三只蜗牛,标本一样在玻璃瓶里挂了几天,怕饿死,就切了胡萝卜递到嘴边。蜗牛不领情,“嗖”地一下把头缩进壳里,一时半会也不出来,急得我骂它们是胆小鬼。

巷子左侧是平房,右侧是楼房。我喜欢平房,接着地气,心里踏实。楼房是笼子,隔着人和人心,我看都不想看一眼,索性把全部目光投向平房。一家平房门口有块空地,巴掌大的空地,挨挨挤挤种了各种花。红的是烟粉豆,紫的是扑登高,粉的是扫帚梅,还有叫不上名的。花是爱美的女子,不放过任何展示美的的机会,哪怕此时已经是傍晚来临。红的紫的粉的都开了,最大幅度的绽放。微微霞光中,花瓣鲜润滑嫩,沾着雨珠,手指轻弹花瓣,雨珠纷纷摇落,美丽极了。贴墙角有一趟黄花,含苞欲放,苞被撑破,露出一线干净的黄,像少女很有分寸的微笑。这花叫夜来香,它为何矜持不开?难道不爱美吗?不想开在众人的视线里?

夜来香,这个名字很贴切,佩服给它起名的人有生活。想必起名的人爱花,夜里蹲在花前嗅过花香。夜来香,夜里香,白天不开自有它不开的道理。我知道它在等待一个时刻——夜晚。夜晚来了,也许有月光相伴,也许没有。不管怎样,夜来香选择了黑夜开放,这需要勇气,还需要一份坚持。无人欣赏的夜里,夜来香微启花瓣,将薄薄的金黄的单片舒展至极致,于是那迷人的馨香缭绕而出。香不冲,淡淡的,柔柔的,专注地入肺腑,闻了就想闭眼睛,感觉喝醉了一样。老家也有夜来香,比这家开得还要好,还要肆意,一片又一片开满院落,金黄金黄的,像泼了一桶桶黄染料,也像凡高的画作遗落在那里。假若有月光,夜来香便幸福深浓,开得也更热闹,香也更甚了。金黄的月光,金黄的花,真分不清哪是月光,哪是夜来香;没有月光,醉在花间的蛐蛐便醒了,“腾”地跳到花蕊里,张着大嘴,嚯嚯不休唱恋曲,表白心迹给夜来香。听说名嘴撒贝宁与国际影星章子怡谈恋爱了,那么花与昆虫也能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呢?有了花粉熏染,那恋曲也就充满了激情,香飘万里,于是躲在暗里的月亮也难禁这香气诱惑,又笑嘻嘻撩开云雾出来了。

不知谁家的宠物狗在楼里憋屈了,抗议,汪汪大叫,叫醒了醉在花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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