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可敬的老人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在欧洲逗留的日子里,不仅让我为她的艺术魅力而惊叹,那些精美绝伦的雕塑作品,那些色彩绚丽的绘画作品,那些气势恢宏的建筑物,无一不堪称世之瑰宝。同时,她的自然风光也让我迷恋,那高低起伏,呈现优美地平线的广袤平原上,满眼的绿色叫人心醉;那一条条闻名遐迩的河流,虽然我心仪久矣,此次终得相见,让我领略到塞纳河两岸的迷人风光,莱茵河的清澈悠扬,阿姆斯特丹运河畔的万种风情,多瑙河水竟如此激越奔放;还有那一路与我们为伴的阿尔卑斯山脉,蜿蜒漫长,无论是近处群峰的葱葱绿色,还是远处雪峰的银装素裹,都让我心旷神怡,思绪激荡。
    然而,我在欧洲的收获远不止这些。这短暂的几日,让我对创造欧洲古老文明、灿烂文化的先贤们,对再造欧洲今天繁荣富强、和谐安康的人们,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感性的认识。这当中,有两位老人不经意间闯入了我的视野,在我脑海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记。
    提到法国的凯旋门,它的知名度无疑是极高的。而提到法国的无名战士墓,或许知道的人就不如凯旋门那么多了,尽管它就在凯旋门的下面。当然,如果是到过凯旋门的人,知道这一点也就很自然了。为了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将士的家属有一个寄托哀思的所在,法国政府下令建起了无名战士墓。与地面相平的墓,四周设有短柱,柱子之间拴有铁链,如此形成一个象征性的墓地保护圈。紧靠着铁链下方,是一圈用紫铜条嵌成的墓地边界。墓地上燃烧着一支小小的火炬,火炬下面刻着一行字:一个1914年至1918年为祖国捐躯的法国战士安睡在这里……
    我来到无名战士墓参观时,正有一位老人在墓地上劳作着,他身子几乎是趴在墓地上,双膝跪着,双手支撑着身子前移,在慢慢移动的过程中,手中的抹布不停地在紫铜条上擦拭,动作极仔细,极认真。尽管他身后有一群同胞在观看,但他似乎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确认紫铜条上灰尘除净了,才将身子前移。这是怎样的一位老人啊,因为他始终专心于自己的工作,我没能看清他的脸部轮廓,但他那一头银白短发,让我感到一种军人的干练。他穿着一身长长的深蓝色工作服,双手戴有长筒胶手套,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做这种事情有时日了,动作干练而细致,让人看得出他对这片墓地的呵护。我猜想,他很可能是一名老军人,来这儿承担这样的劳动纯属自愿,用一个较为时髦的称呼叫志愿者。既然是志愿者,自然也就没有报酬,恐怕自己还得花钱添置些从事此项劳动所必需的物件。这位老人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将士最好的纪念。
    我碰到另外一位老人的地点不是在法国巴黎,而是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坦率讲,阿姆斯特丹原先在我的印象里是个风花雪月、风情万种,街头飘浮着脂粉气的地方。然而,上帝让我碰到的这位老人,改变了我对这座城市的看法。那日,我和同伴们从一家水晶加工厂出来,步行于街头,在过一座小桥时,桥边摆小摊儿的老人见到我们便热情地用中文和我们打招呼:“你好,你好。”显然,他知道我们来自何方。既是礼仪之邦来的,我们礼貌地回应也是应该的。就在我们几个同伴友好地和那位老人打招呼的当儿,老人竟然从摊位上走下来,一边反复说着“上帝保佑你”,一边从他的摊位上拿起一本本小册子分给我们。我一看,一本叫《一封给你的信》,一本便是《圣经》节选———《马太福音》。同行者中有人被眼前这位老人把情绪调动起来了,主动提出和他合影留念,老人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满脸笑意,张开双臂把我们几个都揽到跟前来了。“别动,照了。”这回是旁人当摄影师,我和老人站在了一起。
    临离开时,我才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热情纯朴、善良友好的老人。但见他头戴一顶米色布帽,身着浅蓝色衬衣,让人一见便忘不掉的是他那满脸金黄金黄的络腮胡子,留得挺长的,只是从帽沿边露出的两鬓已经花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足,他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快活,很开心。看起来,他为能向来自遥远东方的游客推荐出如此多的关于基督教教义的小册子而感到满意。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两个国度,两种环境,两个不同的老人。法国巴黎无名战士墓上从事义工的老人,他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现实世界之中,他所奉献出来的是自己的劳作,这无疑值得人尊敬;而荷兰阿姆斯特丹小桥边摆地摊的老人,他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虚拟的神的世界之中,他不放弃向从他面前经过的每一个人推荐《圣经》、宣扬教义的机会,他所奉献出来的是自己的诚心,在我看来,这同样值得人尊敬。毕竟,他所推崇的基督教是劝人积善成德,弃恶行善的。尽管两位老人的精神寄托不一样,可谓是一实一虚,但他俩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用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是在现实的环境,还是在虚拟的世界,他们的态度是相同的,用心投入,义无反顾。我想,任何人做任何事,只要能达到这一点,就一定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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