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气挺好。查线班低矮的小平房像一座平静的小岛，门前几行凌乱的脚印老远儿就清晰可辨。

    首长一行五人正向它靠近。门窗紧闭的房子里，不时传出一两声开心欢快的大笑，充满了孩子气，并明显夹杂进了一丝夸张。首长觉得挺奇怪，他想他们三个人这会儿该是下去查线的时间。也许他们已完成了当天的任务，这会儿刚回来或回来已经半天了，正歇着，那他到要好好与他们分享一下这份尚不知晓的情趣。

    首长为着一个会议，到离这大漠深处很远的一个中心城市，折返途中忽然想到了他们，就临时决定来看看。为了取得预想中的效果，他们让直升飞机停在很远的一处沙漠上。

    他们来到那门前了，首长挥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进，自己贴近窗户，将一双眼睛朝屋里扫去。

    屋里只大兵小张和小杨两个人。班长大刘不在。

    小张和小杨正一人手执一支苍蝇拍，在追打一只苍蝇。他们个个兴奋的表情，与那只苍蝇在十余平方米的空间周旋。而且两个人有次有序。一个人打过，另一个再打。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并不是要把它打死。尽管他们将它置于死地的机会唾手可得。相反他们只是与它对峙，并且一直兜圈圈。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首长心里很是画魂儿。

    “你们这两个大个儿在玩的哪一出游戏？嗯——？”首长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领人推门走了进去。小张和小杨一下子傻在了那里。

    等他们明白是谁突然从天而降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同时做出的一个动作就是一起急速过去把首长身后虚掩的门关上。

    “怎么……？”首长的一双长寿眉拧起来了。

    “报告首长，我们是怕苍蝇……跑了！”小张似乎胆大一些，立正的同时向首长坦白道，但头却低着，显然，是觉得他们可能要惹上一点儿麻烦。

    “怕苍蝇跑了？”首长挺感兴趣，却又突然沉下脸：“谁是苍蝇？”

    “不……不是，我们不是说……您！”小张和小杨赶忙儿解释。

    “刘班长呢？”首长却不追究。

    “查线去了。”

    “你们怎么不去查？”首长的语气里加进了一丝严厉。

    小张低下的头稍稍抬起点儿：“我们查完了……”

    “查完了你们就干这个……？”首长的眉头依然蹙着：“怎么不看看书？干点活儿，或者干脆躺下睡大觉？一只苍蝇就能让你们这么有精神头儿？说说是怎么回事？实打实地说！这荒无人烟的，哪儿来的鬼苍蝇？！”

    两个人谦让了一会儿。末了还是小张一挺胸脯站了出来：“报告首长，该干的活儿我们都干完了。我们的几本书也翻得早不成样子了。我们这是在玩一种游戏……灭苍蝇游戏。我上次回家探亲时用小瓶子带回来的，一共带了二十一只。现在拍死了九只……”

    “为什么说说……？”首长更加蹙紧的眉扬向小张。

    “嗯……”小张反到为难了。

    “说吧，我想听听。”首长严肃的表情收敛一点儿了。

    “我们是想让这屋里能有个活物……这儿除了我们三个人再没有别的能喘气儿的了……”小张说得似乎很心虚，到最后声音竟然愈来愈小。

    “原来是这样？”首长似乎有些恍然，不过他又很快抛出一个疑问：“用小瓶装苍蝇？苍蝇不得给憋死？”

    “不会的……”小张眉飞色舞起来。为了证明一下，他从床底下取出了装苍蝇的罐头瓶：“呶，首长您看，这瓶盖上扎一些大大小小的眼儿，空气流通，它们就不会倒霉地死掉了……”

    ……

    首长一行五人告辞时，班长大刘已经查线回来，首长的手紧紧地与他的手握在了一起。首长的眼里含上了一丝泪花：“下次再来我绝不空着手……！”大刘没闹明白。倒是小张和小杨冲首长挤眉弄眼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