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里 北 国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梦  里  北  国

                                 文/天涯

 

    鬓霜岁老,梦已奢侈,更何况梦境连连呢。梦里的北国也是冬天,醒来许久,仍然可以感受到无边的寒意阵阵袭来。格外寒冷的冬天留在了梦里,也留在了记忆深处。害怕好梦如烟,更害怕记忆荒芜。于是在这个料峭的清晨,敲击键盘把她记下来。

 

    时近年关岁尾?灶底的火光映着妈妈年轻的脸和苗条的身影。妈妈的身后堆满了做好放凉等着放进大缸冻起来的包子,豆包,粘火烧和大枣馒头......

 

    在呼啸了一夜的北风伴奏下,灼热的火炕烙得人大半夜里不住的翻动身体,天快亮的时候火炕变得温和人才消停下来。烧了很多柴禾,那热度也只局限于被窝里,而散发出来的部分,力量太薄弱,还没有感受到,就被房间里充满的凉气抵消了。睡梦中醒来,脸是凉的,鼻子尖是冰的。

 

    我们家的孩子是不可以睡懒觉的,放假了不上学也不可以。妈妈捂在被窝里的棉衣棉裤,让不愿离开热被窝的我们按时起床。水缸里的水结了厚厚的冰,要用刀砸出一个窟窿,才好淘些洗脸刷牙的水出来。妈妈在做完饭的大锅里温上水,温水洗脸刷牙的我微笑着,享受着妈妈给我们的最高待遇。

 

    大缸里的水下去了许多,我跟在去挑水的妈妈身后。“穷锅底坑富水缸”,我们家的水缸从来都是满满的。

 

    妈妈身后的我长高了许多。独自一个人去井台。

 

    隆冬挑水的我,难掩脸上的恐惧。打水漾出得水,在井口结了冰,一个冬天都不会化开。不断的打水不断的漾出来,那冰越结越厚。虽然撒了些许炉灰,此时的井台仍然是一个很滑的高高隆起的冰台。越靠近中间那冰隆起得越高,中间是凹进去的黑黢黢的井口。

 

    我小心翼翼。井很深,望不到底。水桶用井绳底端的简易钩子钩住并锁上扣,把辘轳放下去。满满的一桶水摇上来很吃力。我摇动辘轳的时候竭力悠起来,顺着那股劲把桶提上来,又顺势把水倒进井里一小部分,余下的倒进另一只桶里,再摇......

 

    扁担上肩,我定了下神。一鼓作气的担起来就走,两个大半桶的水,已经是我可以承担的最大重量。如果注意还会发现,我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数数?数着这一口气能走多少步?看样子是达到了预期的步数,微笑着停下来,换肩。再后来,步子越来越小,每次换肩走的距离越来越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倒倒换换,终于到家。门打开,白白的雾气涌出来,隐约看见我摒住一口气。水桶提到高过水缸将近一半的位置,倚着缸沿,翘一点脚。哗的一声响过,甘冽清凉的水就倒进缸里了,那冷汗也顺着稚气的脸淌了下来......

 

    放了学的我担着空桶又去了井台。这一次辘轳摇的太轻巧,我满脸孤疑。一边摇一边小心的探着身体伸长脖子往井里看,摇上来的井绳上没有水桶,只有那个松开了扣子的钩子。呆呆的,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转身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盘更长些的绳子。绳子的一头,带有锚一样形状的钩子。带钩子的绳子放到井里,我一遍遍的东拉西扯,有好几次,看我欣喜的表情,好像钩上了,钩子碰到水桶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已经听到了。绳子拽出水面的时候,感受不到重量,只好再来。不知道捞了多少遍,不知道过了多久。下班的妈妈急匆匆的赶来,绳子还是那根绳子,钩子还是那把钩子,长蛇一般在井里舞动着,那钩子就好像长着眼睛,没怎么费劲妈妈就把桶捞上来了。跟在后面的我的脸上,满是对轻盈的担着水的妈妈的敬佩......

 

    寒假中的我和弟弟妹妹,写完了作业就去了北山。满目是无边的荒凉和萧瑟。裸露的土地,裸露的树木,裸露着一片单调和贫瘠。冰霜雪雨漂去了绿色的枯黄了的小草,摇曳着无助和凄凉。河水萎缩了,山泉小溪,凝固了,北山下的水泡子冻实了......

 

    只见小弟蹲下来,扯着也蹲下来的妹妹棉袄后襟,我和大弟一人拽着蹲下来的妹妹的一只手,一路边走边滑着回来......

 

    家里。

    大弟把两块木板,并在一起,后面钉上两条木棱,棱子上箍上两根粗粗的铁线,就成了一只简易的小爬犁。

 

    大弟又锯出块与鞋同宽同长的木板,镶上两根8号铁线,穿上带子,就是简易的冰鞋。

 

    大弟低着头做陀螺,给做好了陀螺的中心点上红色,交给小弟......

 

    冻实心了的水泡子上,弟弟妹妹换着班坐上爬犁,两手各一根一头钉了粗钉子的木棒。木棒往冰面上一插,双手用力向后,爬犁就向前滑动了。他们手的频率越来越快,收起,小小的爬犁就会载着他们和笑声一路向前......

 

    弟兄俩穿上自己的冰鞋,撒着欢的在冰上滑,高兴坏了......

 

    小弟的鞭子和小伙伴们同时甩出去,小弟的陀螺转的最稳最快转的时间最长。陀螺的中心跳动着鲜艳着一颗红心。小弟大声的为他的陀螺喊加油,鼻尖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走在旷野里的姐弟,仰着头望天,似乎在期盼着什么。盼望着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那天,那地,真的就白茫茫一片。雪花舞起来,舞得淋漓尽致。曼妙着轻盈,洒脱着飘逸,纷扬着自由自在。雪是隆冬的宠儿,但却是温暖的。“下雪不冷化雪冷”。下雪的日子是暖和的。姐弟们甩了手套,伸出手来,接那晶莹剔透绵软精巧的雪花。有温度的雪花落在比她温度更高的手上,很快就融化了。我的脸上有一点惆怅。但是那惆怅一闪而过。更多更多的雪花迎面扑来......

 

    更多更多的雪花舞着飘着,紧锣密鼓,不过须臾功夫,放眼之处,就已经皑皑一色了。皑皑着圣洁苍茫大气和壮观。白雪覆盖的大山静默得更加静默。披着白袍的树木,一棵,几棵的,孤独着寂寞;一簇,一片的,林立着庄重和冷峻。如同披了白色战袍的将士,凛然着威武不屈。白雪拥抱着的土地更加厚重坚实,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和活力。白雪温暖着的房子,营造了一个童话世界,也如童话一般纯洁无暇。公路上车不多,人也不多。我和弟弟妹妹步履匆匆,哈气成霜,行走中又好像功力无比吞云吐雾不止......

 

    寒冷,或者可以坚硬一个人的骨骼和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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