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师（随笔）

      孙柏昌

  曲老师，一点也不曲，腰板挺直，直得让人敬仰、羡慕。她的胸脯也应该耸挺的，记不太清楚了（那时，还小，不大懂欣赏女人）。漂亮吗？也记不清楚了。她很会笑，笑的时候，很好看。她很麻利、帅，走路可以听到隐约的风声。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在男生中是最矮小的，所以坐在第一排，和另一个比我还矮的同姓女生同桌。她是班团支部宣传委员。大概是看到我经常上课看小说，所以她也没有想到发展我入团，或者劝我写一份入团申请书什么的。后来，我随着个子的不断提升，坐次也随之后移，当我和故玄君同桌的时候，我已经高出他许多了。故玄君不喜欢曲老师，说，她本是教初三的，刚刚提到高中部，是共产党员，很正经。

  记得的，我高中的老师好象都是“污点证人”，不是旧社会的遗老遗少，就是右派或者右倾分子。曲老师真的凤毛麟角。她的挺直确实是有底气的。我记得，她在大礼堂里作过一次讲演，主题是长篇小说《红岩》，激情洋溢，听的同学中，有人低声哭泣。我被曲老师的风采吸引了。那时，我曾想，曲老师能喜欢我该多好！

  她不喜欢我。好象没有老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整天很少说话，上课时，也偷着看小说，而且还恶习缠身。班里有一个抽烟小组，六个人，后来，他们就引诱我入伙，大概是喜欢看我一抽烟就咳嗽、鼻涕眼泪很汹涌的滑稽样子。

  曲老师上课愿意提问，我从来不会举手。我在看小说，根本不知道她讲的什么，问的什么。其实，不只是上语文课，别的课也一样。有一次，曲老师点我的名了。我好象是在看欧阳山“风流三部曲”，是看到了《三家巷》还是《苦斗》了？也记不清楚了。我看小说十分投入，根本没有听见她叫我，直到我的同姓同桌捅了我一下，我才茫然地站起来。曲老师的目光很凌厉，我低着头，站了一会儿。

  我倒是不在乎有没有老师喜欢我，在乎的是考试成绩。尽管我平时的小考，很难有一次是及格的。但是，一到了期中、期末，我就会很认真的临阵磨枪，一般都会名列前茅。只是政治和语文的成绩太差。

  平时的作文，也只是６０分到７０分之间徘徊，只有一次得了一个７５分。曲老师的评语大致是这样的：“主题尚可，语言平淡，欠生动”什么的。我好象对曲老师的评语记忆深刻，直到若干年后，我当了中学语文老师的时候，仍然延用着她的评语。

  其实，我的心里倒是很急于把自己的作文写好。那时，虽然也知道杜甫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但不太信。我在班里算是读小说最多的了。我几乎把学校图书馆２００页码以上的长篇小说都借来读了，仍然于作文无补。后来便在阅览室里读文学杂志或者别的杂志。每次作文都咬牙切齿地要写好，却始终得不到曲老师的青睐。后来，我想，大概她实在是太不喜欢我这个人了，恨屋及乌吧。不过她确实逼迫我改弦易辙，不再读小说，读散文，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读了杨朔、秦牧、刘白羽、峻青……

  当我读高三的时候，语文老师换成了曹老师，我的一篇作文居然挂在了教学楼走廊里展示了，语言组所有的老师都在后面写了长长的评语。曲老师写了什么，我忘记了。

  今天想起来，应该感谢我敬爱的曲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