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的童话
对戈壁滩的印记很浅,西部荒原上的一望无垠,罕见有生命的青葱绿色,萧索秋冬时节的飞沙走石。金庸先生的小说《白马啸西风》,故事就发生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西北荒漠,勇敢善良的哈萨克人,在异常艰苦的自然环境里,世代延续着游牧民族的生命历程,座座毡房的白色,是戈壁滩上最为养眼的亮色。
今年有部号称中国西部题材的大片《西风烈》,影片镜头里处处峰峦起伏,苍凉荒芜,影片唯一的底色就是苍黄,寸草不生的地界,只剩下尘土飞扬,和一片壮阔的戈壁荒滩。在这样的背景下,影片将劫匪追讨的一幕大戏演绎得惊心动魄,壮烈如激昂悲壮的史诗。
父亲的一段军旅历程,给了我对西部戈壁滩的初始记忆。新疆建设兵团的经历,常常是父亲引以为豪的一份难忘的生命历练,保家卫国志在四方,当年的父辈们,在艰苦卓绝的西部,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垦着希望的“田野”。那田野,是荒滩,是戈壁,是“老风口”鬼哭狼嚎的风声。
“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父亲看似淡定地描述,那景那境,似乎是一段经典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情节,飞沙走石也成了剑拔弩张的两军对峙。难怪唐朝边塞诗人岑参,伴军来到天山脚下的高昌都城,真切写下了这样的诗句:“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当我真真实实临近达坂城的地界,时空转换,我却无法寻见“两只眼睛真漂亮”的达坂城姑娘踪影,道路两旁,抬望眼,尽是茫茫的戈壁滩。开阔的地平线上,除了远方光秃秃的群山连绵,满眼的凄怆和苍凉,戈壁上铁灰泛青的沙石覆盖住了曾有的希望和憧憬,人类的生存空间,在这里黯然神伤。
达坂城自古就是疆域内威名远扬的“风口”之地,神思遐迩着历史曾遗存在这里的轨迹,这里曾有的繁荣,只剩下左宗棠平叛外侵内乱的老骥伏枥,一代刚正不阿的老臣,曾有过光复疆域的辉煌。匆忽间,一个白色的亮点闪入我的眼帘,高高矗立在前方,那转动的风轮,在地平线上如此的炫目,直到靠近,才发现何止一个,是一排排,一片片,是连绵不绝的方阵。
这就是传说中的风车?我印象中的风车,是木制的,叶轮悠悠,在原野上舒展着自己的万种风情。大概是“风车之国”的印记太深的缘故,一提起风车,荷兰乡村那恬静优美的自然环境,庄重古朴的欧式建筑,古老悠远的风车摇曳,就立马浮现在我的眼前。
一幅油画,一段文字,让我对风车之国有了情感的依恋——有一种风景,静静地竖立在地平线上,远远望见,仿佛童话世界一般,那一刻便注定你不能忘记,不能忘记她底衬的国度:这就是风车,荷兰的风车。
而这戈壁上的风车,显然没有丰富的画彩,和情意悠悠的格调。作为清洁能源的载体,风车让风力发电成就了戈壁滩不曾有过的希冀。荒芜的戈壁,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走进人们想象的空间,在这里挥毫泼墨,用如椽巨笔,在这一马平川的漠漠之地,升起了一片新的不落景观。
我在想,地平线上的风景有千万种,唯独只有这一种景致,何等的震撼,是需要亲临其境的。犹如国画里,太多的留白,只为那一泼墨的惊艳。这一座座矗立在空际里的白色风车,转动着那曾被视为险恶的狂风,让它们在巨大的叶片里温柔地起舞。
恶劣的戈壁滩绝缘不了人的智慧,在平阔的地平线上,随着叶轮的悠扬,成就了一种不老的,于夹缝中求生存的传奇。此时的我放飞着思绪,该是徜徉在戈壁滩上的童话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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