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盲区的坡道上
盲区,应该就是没有触及的地方吧。当然有了盲区的诱惑,心中的希冀就不曾磨灭,时常想起时,不免常常悸动于视野外的美丽,或深或浅的,总多了份憧憬,有了份幻境。
我是一个对功名利禄欲望不算强烈的人,但唯面对大自然时,常相忘于江湖。一直以来,我钟情于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可去的不多,憧憬的不少;游览胜景的机会不多,神思意往的不少。印记最为深刻的是那晚的梦游,醒来后让我唏嘘不已,怅然若失。
少小为书聊发狂,不曾有梦。生长在平淡的乡村原野,山水远隔,当时唯一的梦想就是走出这裹满泥土的阡陌小道。没有它途的捷径,一心只读圣贤书是当时学生时代唯一的生活链条了,生活单调得如发条上的那圈齿轮,规整地转动着生命的轴线。终于在千军万马的缝隙里求得了存活的空间,追逐梦想的翅膀开始稚嫩地展开,也就一发不可收。
上了大学,也始终没寻到机会走近长城脚下一睹当年的烽火狼烟,一听历史尘埃里的金戈铁马,更无法触摸孟姜女哭倒的那片片砖瓦上的泪痕。说出来,可能会让今天富足的一代笑掉大牙的,我尚才十岁的女儿都已经在天安门广场上逗留了好几回了,但当年我们的囧状就是如此惨淡。那时我刚主修了规划学,皇家园林的巅峰之作——颐和园,是个经典,轴线控制景观的大开大合,让我向往不已,以致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解,我在下面思绪翻飞地畅游,似乎临水在昆明湖畔的廊坊画卷中。不成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晚的我做足了通宵的颐园春梦,徜徉在弯弯曲曲的彩屏游廊里,看着廊柱上的雕梁画栋,出神遐思着。直至晨时校园学子们的起床声才把自己从幻境里拽出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后来终于有机会与神交的首都相会时,我如贪婪的婴儿,尽情地吸吮着北京城里的美景佳肴。在长城上激越澎湃,在故宫里流连忘返,在颐和园中神游于角角落落,在大大小小的明清胡同和四合院里周旋,甚至远离至清东陵和清西陵的风水宝地里一探帝王逝去的踪迹。可能是我对历史有种与生俱来的兴致吧,常常乐此不疲,每次去北京,每次都想探寻一番京都那厚重而神秘的历史氤氲。
更为可笑的一件事还是我虽然自感在知识的殿堂里涉猎了不少,看的书籍杂而泛着,可有一个大家多钟情的领域,三十多年来,对我来说还是一片浩瀚的沙漠。上学时期,男孩子们唯武侠小说深陷其中,女同学趴在琼瑶营造的纯情故事里难以自拔,以致课堂上埋头苦读的多是徜徉在纸醉书迷里的那一个。我那时似乎像个绝缘体,没有敢去亲吻一下武侠丛林里的侠义情缘。这一丢,多年来就一直封存在自己的遗忘中,没有开启过。去年夏季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世界杯烽火刚刚消散的当口,也许是紧张了一个多月的忙碌,突然松弛下来,还真的不习惯吧,于是就想做点有意义的事。令狐冲的风流随性的侠骨柔肠恰如其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触动了我尘封已久的神经。那个炎热的季度,我沉醉在金庸先生打造的侠者情怀里,如坠入一童话胜境中,饱览了侠客们梦幻时空里的刀光剑影,一个个鲜活的神雕侠女们在我的大脑里植入了进来。一口气,让金庸忙碌了二三十年的结晶,给我在短短的一个季节烟消云散般拨雾见日了。
看后,我似乎如释重负。当人们滔滔不绝于韦小宝的精灵世俗,乔峰的契丹血脉却伟岸的侠骨风范,黄蓉的刁蛮随性......我不再是个绝缘体了。
人生,其实是个爬坡的过程。在翻山越岭的过程中,你领略了没有见识过的风景一道道,没有走过的路径一条条。眼睛没有眺望去的风景线,是你的盲区;脚步没有涉猎到的土地,是你的盲区。而爬坡的过程,你会时时、处处惊艳无限,只因,你我在路上,在爬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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