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百花里的菊香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金秋送爽,菊花正妍。

霜冬还在小城的边缘原地踏步,不忍将装满憧憬的秋季,就这么轻易地践踏在脚下。此时的暖阳,吹拂着金鸡报晓之声,在小城不绝于耳,百花争艳的时光里,千姿百态的菊花傲然绽放。

小城盛开的,还有金鸡百花电影节20周岁的大典。一座见证中国电影成长足迹的最高台,犹如灯塔,照彻着银幕下的光环,既有一段辉煌的铸就,也把一路上曾有过的惨淡岁月一并扯开来,浓墨淡彩总是相宜的。

盘点银幕上的闪光瞬间,记录电影轨迹的深深浅浅,小城庐州因此与金鸡百花首度联姻。巢湖之滨,波光粼粼里的惊涛拍岸,星光闪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开始在小城显影。

红地毯上的璀璨风景,该有怎样的期许,尚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不是一个纯粹的电影迷,甚至对电影不咸不淡地过了许多年。

少小时,村口的露天电影,是少儿追逐的梦想。能够遇见一回,便如过节般的早早守候在宽大的银幕前,白色幕布被绳子紧紧拉扯,固定在了村口粗壮的树干上。

夜幕下的村口,满心期待的故事在银幕上跳跃了起来。放映时,幕布的前方是扎堆的人群,盯着银幕,目不转睛;幕布的后方,是来迟了的老实巴交的村民,稀罕地瞧着闪动的银幕,翘首以观。还有榆树那粗实枝丫上的,也没空出地方来,密密扎扎的,或斜坐或扶立的顽皮孩童,居高临下,欢呼雀跃一刻不得停息。

那是一段纯粹的时光,对电影的喜爱,和今日的粉丝们有得一拼。

及至过往,我国的银幕陈旧了,也泛白了,不景气的状况黯淡了我对电影的喜好。

这种状况维持了多年之后,在恬淡的大学校园里,一位酷爱电影,对银幕情有独钟的同学,走到了我生活的轨迹线上。正是他的出现,电影又开始在我的心头热乎了起来。

他和我同寝室,连床铺也是面对面的。来自北方的他,瘦弱黝黑,个儿也不高,完全颠覆了众人对北方汉子的印象。粗犷豪爽,在他身上没有寻到蛛丝马迹,他文弱,内敛,一对酒窝,在腼腆的笑意里,娃娃般迷人。

但他的聪慧,初始便在寝室里释放了出来,熨帖着他的名字,如猩红的酒幌招摇在风中。他的名字叫文聪,一手好文笔,细腻华美,行云流水般汩汩而出,不像我辈,文字粗糙,如久旱的稻田,龟裂在那,张牙舞爪的。他的文字常常滋润了校园的文学刊物,他也时常让文字飞到目力不够的地方,去生根发芽。

就这样,校园内女生常投以一片艳羡的目光,让往返教室一同并肩的我们,内心的自惭形愧膨胀着,快要抵达爆破的临界点。学工科的校园,本来文学细胞就相对匮乏些,这下更是一花独放了,其芬芳,也飘到了校园外,连塞满文科的外校女生,也慕名而来。傍晚的寝室,倩影闪现,多是直奔主题的,弄得寝室里的我们这帮同学快成空气了。

好在我们也常恬不知耻地抚慰自己,免费观看风景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养眼足够了,还奢求养心,那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文聪同学,似乎与所有倾慕而来的女孩,都是澄澈的,文艺般的相处,雅高性淡,不免让人联想起大观园里的宝玉来,百般宠爱,讨人欢喜。

他另外一大爱好,就是性喜电影,中外电影烂熟于心,尤其是好莱坞的明星,他如数家珍,说起奥黛丽·赫本,两眼放光,是发自心底的温软光泽,该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吧?如此身边的万般宠幸怎么也没撞击出火花,也就有所寻迹了。

他对电影的喜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酷爱。当时独霸影坛的杂志《大众电影》,他是每期必买,从不落下。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家境一般的他,也要从拮据的生活费里硬挤出来。

小城的影院,那个年头,寥如星辰的就三两家,大学四年几乎被他踏平了门槛。我们时常伴他走遍了大街小巷,散场后的夜晚街头,行人无多,昏暗的灯光拉长了无数快乐的影子,自此也让我对电影世界有了更多的熟识和赏玩。

毕业后,他回到了家乡的县城。临行前他再三叮嘱我帮他定期购买《大众电影》,积攒着寄给他,小县城是买不到这类时尚杂志的,他说。我按部就班地帮他输送着,持续着他影视的梦想。

直到有次,邮局将寄出的杂志退了回来,不明就里的我,思忖着他是不是换了单位,还是辗转到了外地谋求发展?一切不得而知,连通讯也断了。但我依然如期购买着杂志,渐渐累积得越来越厚,直到同学十周年聚会,全班同学不远遥途,一个个聚会在昔日的校园里,唯独文聪同学杳无音讯,消失在同学的视野里。

陆陆续续有零星的消息,飘到我的耳际,关乎他的,情况似乎有点糟糕。传闻他情路坎坷,受了刺激,萎靡不振,也有一些更为凶险的传闻,让我们这些同学唏嘘不已。但愿这些仅仅是小道消息,只是如今音讯如此畅通的时日,被隔断的时空,又怎不令人胡思乱想呢?

我翻看着那些渐渐发黄的《大众电影》杂志,此时正是菊花展颜,芳菲独艳的季节,时常披着长长围巾,一袭文艺青年模样的文聪,才思泉涌,钟情银幕的他,还在自我的世界里淡雅抒怀,如菊绽放吗?

但愿,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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