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西夹缝里写作的作家
狼吠学案:在中西夹缝里写作的作家
文 / 狼吠
读张琴诗集《落英满地,我哭了》,对于一个长年游荡于欧陆的女作家兼诗人而言,或许在濡染了西方文学圣哲的光芒而归之于心路之后,反而会增添她的怀乡之情。我们暂且将其明慧而理智的写作称之为“思考的瞻念”或“生命历程的一次跨域的逡巡”。当一种那挥之不去仰或是幸运及旅居异国的别情使其负疚于地域的差别,却在汉语世界里跋涉,这巨大的反差却折磨着作家,仿佛辜负了烦恼的种子在向日葵里盛开,而内心的漫游则加剧着这种疼痛。
时光荏苒,春秋几度,追忆似水流年,那当初的别离在游子客寝的缅怀里萦绕,蓝色的西班牙地中海的碧波与群星环绕的宫殿,以及豪爽的甲克与斗牛士的风度,加上海盗旗的航海学和优雅的骑士文学,都没有为她磨砺出云光水影的诗意贪婪。而她仍然依恋着汉语,找寻着它的归期,如同久别的远嫁惘然中提炼着修辞,她把清晰的祖国镌刻于脑际和骨髓里,用节省的词性驾驭着来风和提供着缔造人世诗歌母语的可能。我们在为其写评的赘述里描绘着她的词状。
在这里没有西班牙语的修饰,也不可能有辉煌帝国的英寻,那愁丝犹如萎谢犯境在汉诗的隐喻和幻象中呈现,她赞誉并且迷恋,成就着词性的典范,更有着异于本土诗歌的非同及深刻的寓意。譬如其在《裸奔》(一)说:
“简直疯了,疯得像抽空了灵魂
竟然裸奔在,狂风暴雨的京城
昨日的爱早已消逝,为什么还要去空等
难道仅仅为了他一时的失落
却让你的旧爱生情。114告诉你
那吝啬的爱,早已封存……”
这种对人性和追忆的思考反映出一个类语言的魔圈,也许这诗歌夹杂着更多隐含的爱悔与哀艳,或有情感的纠缠和基于流星的轨迹。但“狂风暴雨的京城”,决不是她眸子中照耀的西班牙首都,而是我们的国都,一个指向灵魂的圣地。她因此吟呕,“为什么还要去空等/难道仅仅为了他一时的失落/却让你的旧爱生情”,这是对情人之爱也是对祖国之爱,它颠覆这一个真理,那就是在人间的天堂,贫瘠的祖国或许为凡是游子的情人寄托,它也寄托。如郭沫若先生的《炉中煤》,那乌发的女郎虽有着爱人的青丝,也有着赤子对祖国大义的柔情。它因之不朽而锥地拷问!于是她或他疯狂了,“简直疯了,疯得像抽空了灵魂/竟然裸奔在,狂风暴雨的京城……”。同样另一篇诗歌也表达了这种猜想。见诸如下:
裸奔
在阳光下,
在海滩上;
在罪恶面前;
在人流中;
在虚无缥缈的人生里
——脱吧,
脱去虚假;
脱去伪善;
还个真实,
还个自由。
这是抗议,这是呻吟,在大千世界中,一个渺小的生命在莫可奈何,不能扭转乾坤的境遇中,只有自我设法解脱,去寻找心灵上的伊甸园。通常,诗人的感触较一般芸芸众生要敏锐,他们能欣赏到大自然中微妙的造化之美,同时也会承受到世间的肮脏与不平。也正如刘半农在他的一首“童谣”中结尾两句:
“……
天上星多月不亮
地上人多心不平。”
谁能教天上星星不出来,掩隐明月的光辉?又谁能教地上的人们个个公平?作者在中西两个文化思想迥异的世界中,饱经人生沧桑和坎坷的同时,也享受到物质和精神上的超越乐趣,用简洁毫无浮华赘语的方式编成诗篇,让读者得以共享,是吾侪也是文坛上难得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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