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随笔）

孙柏昌

湘行七日，辣味相随。

素来怕辣的我，居然也食则必辣。归来不过个把月，已经打开第三罐辣酱了。

关于“辣”，时下流行着这样的说法：四川人不怕辣；湖北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信哉斯言。

至今，当我回想起那辣味妖娆的长沙著名小吃“火宫殿”的时候，鼻子还会痒丝丝地打一个喷嚏。即便是在那个“乌龙山寨酒店”，辣，却真实、本色得无可挑剔。

同学金梁君夫妇来自天堂杭州，自然怕辣。尽管移民巴西，习惯依然。倘在墨西哥，或许会被“辣”污染的。辣味玉米饼墨西哥人的名吃，甚至连吃嫩玉米，都要撒上辣椒粉的。湘行期间，尽管每餐饭都在提示“别太辣了”。但那与生俱来的湘“辣”，还是让他们夫妇不断蹙缩眉头……

我的故乡胶东半岛是鲁菜发祥地，自然也怕辣。
第一次在成都与辣亲密，应该是在４６年前了。我们住在四川音乐学院附中里，餐餐必辣，令我非常痛苦。记得，我们还曾经去成都郊区干过活。时值十月，漫山遍野的朝天椒红盈盈的，俨然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我在成都住了半月余，却终究没有“辣”起来。同学中有一江西人，与四川人一辣即合，还和四川音乐学院的一个女生一见钟情，喜结伉俪。辣是爱情的调味品？我也认识了附中的三个男孩：熊永清、叶天银，另外一个名字忘记了。那个弹琵琶的熊永清，好象是宜宾人，至今尚念念不忘……

第二次与“辣”亲密接触，应该是在２２年后的戈壁滩了。我吃的第一餐饭是在敦煌的七里镇的“水煮肉”，麻辣经典。我几乎只能望而生畏。我的那次西北行，颠覆了一个概念，说中川贵、两湖，喜辣，是因为气候潮湿。但那干燥的西北沙漠人，好象也辣得毫不逊色。辣，的确是一个模糊概念。而今，则更是辣遍天下了。川菜横行、“九头鸟”漫天飞旋，湘菜也后发治人，成为餐饮新宠，其势咄咄逼人。我居住的海滨小城，湘菜饭店愈来愈多。前年，我曾与三个朋友在一个著名湘菜饭店就餐，我居然被吃得饥肠辘辘……

湘行前，我的肠道对辣极敏感，稍辣，便会发动剧烈抗议。我怎么也不曾想到，短短七日，我居然会成了“辣”的追随者。如是观之，任何一种所谓的品德与习惯，好象都是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民以食为天”，是祖训。“舌尖上的中国”，则是今说。如此大张旗鼓的张扬民族的食文化，可见中国人的确都是“吃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精英”们花天酒地制造数千亿高级垃圾的时候，我们的留守儿童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一个早餐的鸡蛋呢。

我一直觉得那近千万的留守儿童是最可怜的一代人，是高速成长ＧＤＰ的直接受害者。当他们最需要母爱与亲情呵护的时候，却只能倚着门楣，痴痴的眼神眺望着远方……

辣，好象也辣不醒一代迷茫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