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围棋
我与围棋(随笔)
孙柏昌
玩物丧志。
我喜欢玩,况且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志,也就无从谈“丧”了。
玩得久的,要算围棋了。
围棋,我是在大学里学的。陈复庵教授是学院教职员工围棋比赛的第三名。我是向他学的。
同班还有三个同学,也学了围棋,他们好象都下的不如我。于是,我经常找邻班的王君。其时,王君正沉迷于一段如火如荼的恋情,也极少有时间与我玩。一旦学会,我就非常痴迷,如果没了个一拍即合的棋友,便会很失落。
在学院的时候,也难得有机会与陈老师玩。毕业前,学院战备疏散到了冀中的一个小县城饶阳。陈老师和我们全班男生都住在一间大教室里。下棋,便成了唯一的大事。我们每天都要下个十几盘,下得头昏脑胀,如醉如痴。
陈老师喜欢赢;我也不愿意输。原本很优雅的围棋,被我们糟蹋得成了屠宰场,烽火狼烟、刀光剑影。陈老师本来就比我下得好,每每赢棋时,就会露出微笑。尤其是在围歼了我的一条大龙时,我的痛苦与他的得意,便形成了很大的反差。那时,我会非常讨厌他的微笑。而且,我们从来就不会以三两目定输赢,一般都在数十目以上。
不知为什么,哪怕是玩,我也极在乎输赢。输的滋味,很难受。有时,还会在梦里忏悔:那一局原本是要赢的,只错一招……
我是典型的臭棋篓子。棋下的不好,迷得上瘾,又不愿意输。当然,我从不悔棋;输也要堂堂正正。
我和陈老师下棋的时候,正值夏天。热,还有风沙。那却是一段美丽的围棋时光。
后来,一个广州同学嫌陈老师睡觉打呼噜,便很野蛮地把陈老师的行李扔到了外面。我觉得太过分了。陈老师几经周折,才找到了愿意接纳他的日文班。那一刻,陈老师肯定很痛苦。
不过,我们已经毕业在即了。
我带着对围棋的一腔眷恋,被“发配”到了沧州的交河。一安顿下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棋友。“会下围棋吗?”我几乎逢人便问。偌大交河,居然寻不到一个下围棋的人。
那时,我觉得自己真的空荡得一无所有了。
还好,王君发配到了杂技之乡吴桥,与我一县之隔。当我棋瘾难耐时,我便坐车去了两次吴桥。他也骑着自行车,跋涉了七十多公里,来找过我一次。再后来,他回到故乡浙江嘉兴。我便与围棋彻底告别了。
直到十几年后,我迁居到现在的滨海小城,方得以再续围棋缘。公司里,围棋高手如林。我依旧输得很痴迷。尤其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前后,我真的迷了个一塌糊涂。迷,只看不下。我最喜欢看的是郑君与石君的对弈。“石”硬“郑”柔,把个棋局演绎得精彩无比。他们每天都要下到深夜,我也看得物我皆忘。夏天,有蚊子,办公室里当时还没有空调。就那么围观几个小时,而且乐此不疲。棋局,仿佛是天然的麻醉剂,让你忘记了人间的痛苦……
那也是一段非常难忘的围棋记忆。
退休后,对围棋也有过一段短暂的痴迷。我“联众”注册了一个账户。网上对弈,唤醒了我对陈老师的记忆。我整天都在“快棋”,每10秒一步,紧张得我的心脏都不舒服。下了一段日子后,朋友相见时,都说我气色很差。于是,我在下成“网络二段”的那一刻,便最终告别了围棋。至今,尚不曾重拾。
有人说,棋如人生。我想,或许有点道理。
玩物丧志。也许不是空穴来风。于我,则是在丧志之后,才痴迷上围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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