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声音
卡尔维诺写道:“当马可波罗描述他旅途走访过的城市时,忽必烈汗未必全都相信……”
与忽必烈汗的对“城市”的高度概念化的浓缩思维相比,是马可或卡尔维诺没有认识到这些城市的相同,所以才会不厌其烦极力的去进行描述呢?还是这些城市在马可或卡尔维诺的眼里尽管有着相同之处但在本质上却是不同的呢?或者说,是马可或卡尔维诺已经超脱了生活的桎梏,从而能进一步的去质问生活的环境?我带着疑问继续往下读并找到了答案。
马可·波罗厌倦了不断地给忽必烈汗讲一个又一个虚幻的城市故事。他感到卡尔维诺虽然给了他无法想象的空间,但他总还感觉不大自由。他觉得自己身处的空间是冷的,科学般的冰冷。于是他决定逃出卡尔维诺的樊篱,去另一个世界。
然后他就从书里跳了出来,进入了我的现实樊篱。
这个城市充满着灰尘的声音。你若是走在绕城的高速路,或者城市的某一处公路上,一辆从你身旁呼啸而过的车辆,你就能听到灰尘向你沧桑的脸蛋问候的声音。这些灰尘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它们随着文明的步伐,一步步由乡间的泥土转变而来。
幸而你说,可以绕开马路到人行道。于是,那些灰尘不再能袭击你的脸庞,而只是听起来更像是讽刺你重复的人生。当然,你已不屑于这样的讽刺,因为逃离使你的面庞麻木。你只是说:生活,就是如此,你还想能怎么办?
可就在这时候生活给出了一个又一个无用的回答。
你听到了一个遭遇车祸的女人无助的呻吟。她就在那里,你停了下来,像那些围观的人一样,但你没有讨论,只是听着,听着,他们无用的帮助的声音。警车还没有来。肇事者也等在那里。你突然觉得生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责任、赔偿、或许还有无助的呻吟以及围观的群众。让这个世界展现对生命的无知。
于是呢,你又继续向前走了。这时候,你注意到了排气管里的马达声,你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来自尾气的声音,指引着人们走进天堂。
你终于到了。这时候,你已经无暇去关注声音,你只好呆呆地工作。声音也暂时离你远去了。它不再是无意识的,随流的,它系统的存在了你脑里。你就像一台电脑里的声卡一样,默默地秩序井然地运行——那些连你自己也听不到声音。
下班后,你的心情需要放松,于是你听起了音乐。你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它们通过各种介质传播,给人以最大的享受。你仍然骑着摩托车,但你已经感觉不到马达声的存在,你在喧闹的人群中,摘掉了耳机,不知不觉地走进了,贩卖声音的场所——KTV。
你听到朋友们疯狂的笑语,平时不曾听过的放纵的声音。你知道,他们在发泄,用声音来发泄,一种多么原始古老的冲动啊。而如今,不再是这样一种纯粹的冲动了,这样的冲动还要付费。声音养活了一群商人、摇滚乐手、古典音乐家、甚至只有美妙喉咙的人。你在感叹,但你没法子。声音,它是日复一复的存在着。它不会将这个城市引向毁灭。至少,当愤怒的声音还离不开网络。
“城市犹如梦境:凡可以想像的东西都可以梦见,但是,即使最离奇的梦境也是一幅谜画,其中隐藏着欲望,或着隐藏着反面的恐惧,像梦一样。”这便是马可或者说作者卡尔维诺本人对“城市”的理解。
但我想我们知道--我们不能去指望任何人--不能去指望马可,不能去指望忽必烈汗,不能去望卡尔维诺...因为唯有通过我们自己的寻找,我们才会对它真正的了解――如马可所回答的那样――
“‘请原谅, 汗王,或早或迟,有一天我总会从那个码头开航的,’马可说,‘但是我不会回来告诉你。那城确实存在,而它有一个简单的秘密:它只知道出发,不知道回航。”
那么,就让我们挥别所在的这个"城市," 立即出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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