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旅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当我走在无人的夏夜星空下的时候,我没有丝毫孤独寂寥之感。
    不知道为什么,轻松地想到了“仲夏夜之梦”几个字。再一想,原来是莎翁的小说,还有门德尔松优美的仲夏夜钢琴曲和蒙克那幅同名的油画——夏夜林边长椅,一对对拥吻的恋人,还有.....
    披星戴月的途中,不安分的思维,被美丽夜色诱惑了,开始活跃着,尽管和我这趟行程不关联,但能笑着轻快地胡思乱想,到也给这单调的漆黑平添几分色彩,温柔了这个夏日的夜。
    朋友以前留话,你这个奇怪的女人。
    也许是吧。面对枯燥会议或单调行程,我是有经验的,大脑里有一个地方会立刻活跃起来,想象力开始发挥它的作用。微笑依旧从容,可思想却早跑出千万里之外,放纵了思维,任其海阔天空信马由缰。想朋友的笑话、想历经的景致、想昨晚看的书、想那盏清醇茶捧、想我今晚回去一定把剩下的巧克力吃光...
    上午得令,当天出行银川。开车去。
    当我所在地已成为全国最高温区的时候,我实在不愿出行,然而是工作,无法较真任性。
    下午六时过出发,一路上,夕阳依旧热烈地紧紧追随我们。我说:“我来开车,你们休息下,天黑了你们开,好不好?”我是寻思着,过一会我就交出方向盘,到后座安心欣赏夜景去。
    简单的棕色背心,七分裤,光脚穿一双平底的红花北京布鞋,黑色太阳镜。任何一次的出门在外,我的行装一定是很简捷,尤其是自己的装束。其实,于我私心里是想,行装轻便,若遇任何不好之事,我好跑路,呵呵。
    好心的同事,一路照顾我,任由我在车窗左顾右盼,不去打扰。我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后座上。
    过了延安,道路上就很少能遇见车辆了,偶尔才会有一两辆车子经过。
    暮色里西行,西域的黄沙荒漠,宁静安逸,街巷的嘈杂喧闹与城市的浮华虚伪远离了我们。远处是古旧长城的影子,风蚀雨雪冲刷下,已经不再伟岸,却缄默着历史的厚重。
    两年前穿越贺兰山时,泊车坡下,徒步登上,极目远望,这方世界里,除了我们几人,是周围静立的贺兰山,还有手指触摸到的残缺的古城墙。
    骄阳下的大漠,我也走过。那是开车进腾格里沙漠。沿途,我被两边景致震撼的无法言语,烈日下干涸的戈壁,一望无际,只有风声在耳边响起。
    白天如同一个沧桑沉默的男人,夜晚的大漠却柔美静好,连绵起伏的沙丘,朦胧圆滑的曲线,如同静卧中女人美丽的胴体,微微呼吸着,绵香柔美的气息,充满了诱惑。
    驶过靖边,路上除了我们,已看不到其他车影。上高速,大路通天,笔直的公路可以放心的将油门踩到底。
    同事笑着问:“墨,我开到200,怎么样?”
    如果在以前,我会立刻欢呼助阵。现在,想了想,我笑着说:“好啊,可以啊。不过你先放我下车,你去开,一会记得回来接我哈。俺现在拖家带口的,才不陪你呢,呵呵。”
    四周开阔安静,人的耳朵这时变得异常的敏锐和机灵,仿佛能觉察一切细微细小的灵动鼻息,可以感应到大自然原始的天籁音符。
    这样的夜,让人聊无睡意。早就关了空调,我摇开着车窗,夜风吹拂我的长发,那么随意放任。后排同行的两位,睡着了,微微的鼾声,我看了一眼笑了笑。
    是我要求的,凌晨过后,我说,给我开一个小时吧。两个大男人拗不过我,让出了方向盘,退居到了后座。
    一辆挂着宁字车牌的比亚迪超过了我,之前,他在我身后尾随了一段时间,在超过的我时候,那小子看着我,嘴角挂着得意却无恶意的笑,我也笑笑,转开头去不理会他。在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上,能碰到同行的,兴许是件值得振奋的事。后来,他的车在我前方不远处,一直遥遥着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我觉得好笑。
    大漠的夜,空旷孤寂,此刻,星星月亮确是唯一可以仰望到的光明。面对这样沉静的诱惑,我无法不停车走出来。
    把车子停靠到路边,打着车灯,摸了车台上同事的烟和打火机,轻轻下车,点上。烟蒂在夜色里一闪一闪,晚风轻袭着我裸露的肩头,清凉舒心,扫却了一身的倦意和躁气。偶尔吹起的尘沙碰触我光洁的脚面,四周宁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眼前这份与世隔绝的情怀,内心里是无限的柔软,漫天的星光,美极了。
    夜晚,是最温顺的动物,安静顺从,不知道反抗,忘记了解释,愿意讲真话,容易沉浸在成人的童话里。甚至不喜欢晚上独自走在街上,满街的霓虹车灯,极容易晕眩和迷失,慌忙地要找到家门,才能感觉安全。迷路是经常的,往往过了家门好远,才翻醒已是走过了。
    黑夜,真的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害怕
    但我置身自然原始灵性的怀抱时,却有无比的勇气和果敢。我就这么站着,融入夜色,一点都不害怕。心中蠢蠢欲动着,无法做到坐怀不乱,尽管我的脸出奇的平静。世界安详壮阔,夜色下的精灵,如此迷人。
    白天里被我遗忘被我刻意淡化的,这时候都清澈分明的浮现眼前,我微笑着,坦白与一天的璀璨。
    要上车时,无意低头,发现车灯旁不远处,几株不知名的植物,从焦裂的戈壁缝隙里,顽强的生长着挺立着,一下子,感觉静夜里的四周在我眼里泛起了生机和色彩,生命原来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愉快的滋长。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未必不是一种更简单而快乐生活,或许在我人性最本能的渴望里,有它的位置。
    知道不能久留,徐徐晚风里再仰起头,望了望漫天的晶莹,好,定格了,记住了。然后上车,发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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