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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不死好好活着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车子进了朋友家小区的时候，一辆警车从我们身边开过，停在了前方，车灯一直在闪。
    朋友家旁边的楼前，远远地驻足着人们，在交头接耳。从车窗探头问路人发生什么事，得到的回答是，刚才有人跳楼了。
    没再往前开，停靠在路边，下车走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三十几岁，面色还未变，一条腿看不到了，或许是断了，压在身后。他仰面倒地，脑袋后面一滩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淌。因为法医未到，几名警察站在距离尸体一米外，没有靠近，维持现场。
    没有看到哭喊的人，估计他的家人没在身边或还未到家。
    面前的这个男人，几分钟前还是鲜活的生命体，不管是悲伤的还是绝望的，如今已经无声无息，和眼前这个世界毫无了瓜葛。我一直都没能理解自杀者那时的心里，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决心了却自己的生命，和熟悉的生活和所有亲人朋友永别。只能说很佩服。
    是佩服，也同情，是怎样一种必死的心，使这条不归路成了唯一的选择，义无反顾，毅然决然。
    以前，面对非正常离世的人，可能会害怕或着惊呼。“我没有能力阻止我的降生，但我可以结束它。”这是很早的时候，一个老同学结束生命前笑着说的话，那时看到她平淡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觉得这种全然不顾是多么无情和自私。
    现在，面对这样的场景，只是为轻易被扼杀了的生命感到可惜，心里会有些不舒服，我不会觉得任何的震惊和意外，生死是无情的，我是否也是无情的？朋友背过身去，说这个人她认识，最近可能家里出现些矛盾。说完连忙拽了我的胳膊离开。
    上月出差，临行前，忘记把办公室的花草托付给同事，又无法电话和国内联络，请他们帮忙照看那些绿叶。
    等我回到办公室上班的时候，直接奔向窗台。意料当中的，我的树儿们已经蔫了，叶子软软地垂着，没有了平常郁葱的样子，我抱起来花盆就去水房。
    心里无比的愧疚，我的不经意的疏忽，或许就是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上午不时瞅向它们，心中有个声音小声在说，怕是死了，救不活了的。但还是抱着希望，不肯相信和接受原本的一丛丛鲜绿，就这么枯萎完结。
    到了下午，叶子绿绿地渐渐立了起来，舒展出了生机。
    那一刻，我无法说清楚心里的感动，内心的自责，被眼前细小生命绽放的喜悦所替代，感谢生命的顽强，哪怕是一株草一片叶，也告诫自己，珍惜一切美好的生命，哪怕是一株草一片叶。
    同事笑着说，这些花草算有良心，没辜负你每天的呵护，都干枯成这样了，还要撑着不死，等你回来。
    撑着不死，就有生望，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撑着不死，这或许比立刻了断还需要付出更多的毅力和勇敢。
    撑着不死，更得好好活着。得一天寿命，就要好好过一天。森林里的树木，根基棵棵相连，你的生与活，系着周围的同胞，你的存亡怎么不触动围绕树木的根须，甚至，那些和你根须相连纠缠最多的生命，会因你的绽放而绽放，也会随着你的枯萎而枯萎。生命虽是你的，却不可随意糟蹋和人为毁灭。这世界，谁真正能了无牵挂，谁不被别人牵挂。
    死胡同的尽头，一面墙壁阻挡你最后去路的时候，不妨转身，面对背后袭上来的，会发现，魔鬼远没有想象的可怕。很多时候，其实是我们把世界理解错了，反说它欺骗了我们。
    我明白，对有些人，有些时候，活着比死还难。我能理解那种走投无路的灰烬般的心情，人最大的痛苦是对自己现状的无能为力。如何挣脱？怎么解脱？死，或许是一种办法，但绝对不是最好的。
    生命体的破损要依靠自身的修复，才能痊愈，自己是自己的解药。我始终相信，黑夜至极处，就是光亮要来的时候，人生会经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抛物线，落到最低谷处，就是要回升的开始。
    如果，把这死的决心变成活下去的勇气，又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