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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记忆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记忆中，自己小的时候还是大集体，就是生产队那会，大人们都在队长的带领下去大田里干活，留下小孩子在家里，没有人管，一个劲地疯玩。村子名副其实：小李庄，那就是格外地小，三、四十户人家，人口不过百十口，孩子就占了二十几个。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拾落叶，拣干树枝，到地里耧柴火，送回家里烧火用。再稍稍大一些就得下地拾麦、拣豆子，甚至到地里溜红薯。所以啊，每年的麦季，大人们在地里忙着割麦，打场，小孩们则在路边地头拾过往架子车上落下的麦穗，甚至有胆大的小孩敢伸手朝车子上拽。而我却不敢，感觉那是很危险的事情，被队长发现了会挨骂的，队长那时候是极具权威的。
有一天我正站在路边拾散落在地上的麦穗，忽然听见父亲在地里大声喊我：“小军，小军，赶紧过来，看我给你逮了一个什么？”我慌忙拎着小竹篮跑过去一看：哈哈，父亲竟然给我抓了一只小野兔。说它小，是因为它惊慌地蜷着身子只有父亲的拳头大小，眼睛黝黑发亮，流淌着丝丝惊恐之色，毛色以黄为主，其间还隐隐有些灰黑色，细小的腿不停地弹腾着。父亲用一根细绳子栓住它的双腿，交给了我。其他小伙伴都围过来看，有的还忍不住用手摸一下，没有人再操拾麦的心了。
我赶紧把小野兔带回了家，放在家里一个煤火炉里，口上压一块铁板，再压几块砖，然后就开始考虑怎么把小野兔养大，甚至让它再下一窝小野兔子，到时候我就可以拥有很多的兔子、、、、。如何喂养是第一个问题，大人说：“兔子吃百样草。”意思就是说，只要是青草兔子都能吃。于是有的小伙伴去地边拔来青草，有的爬过树上掠些杨树叶子，有的甚至跑到菜园里偷几根菠菜叶子，统统放到煤炉子里，让它自己挑选。谁知道小野兔竟然不领情，连闻都不闻，只是惊恐地望着我们，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我从粮食圈里抓来一把玉米粒给它，它依旧不吃。我们无奈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也不说，只能怏怏地散去了。我小心地把铁板压好，又跑到地里拾麦穗去了，只是心里依旧惦记着小野兔。中午一回到家，我赶忙丢下篮子跑到屋里去看小野兔，铁板依旧在，只是野兔不见了：炉子下面掏炉灰的地方被扒开一个小缝，沉积的炉灰上只留下一片凌乱的爪痕，炉壁上的泥块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不难想象，小野兔为了扒开这条逃生的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忽然我联想到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总不是这小野兔是那个公主或王子变的，被神仙老头救走了吧？为了这个念头，我不安了好几天。
幸好农村乡野的小动物多得很，新出现的蝉鸣已经开始陶醉了我们的童心。大人们也许只能在繁重的劳作闲暇之余去回味自己那灵光闪现般的童趣。而小孩则能在每一个日出日落的时候，品读自己的心中不同的乐趣。如今我一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心中就会生出无限感慨：农村的自由是城市里所不能得到的，真实的农村乐趣如同那只小野兔，是不能关在城市一般的炉子里的。
到了冬天，连续下了几场大雪，地里的麦苗已经被大雪彻底覆盖了。于是在农村就多了一项活动：到地里去抓野兔子。因为地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庄稼了，只有被大雪覆盖的麦苗，兔子在哪里一卧，那里的雪就会高出一个小堆堆，并且这雪堆一般都在麦地中部。虽然躲在雪堆里，呼吸还是要继续的，所以雪堆的上面就会多出两个发黄的小气孔来。有经验的人，在地边上过一趟就知道地里有没有野兔子。小孩虽然不会抓兔子，但是依旧喜欢跟着大人们乱跑，凑个热闹。穿上大胶鞋，喊上自己家的狗，意气风发地就下地了。
一望无际的雪野反射着刺眼的太阳光，将眼睛照得生疼，如果你不戴着墨镜的话，在雪里跑上半天，你的眼睛被照坏了，进到屋里什么也看不见。这就是“雪盲。”小孩可不什么也不管，只是跟着大人们乱跑。后来一个叫国顺的人在村北的麦地里发现一只兔子，他拎着一根榆木棍子，轻轻走到近前，绕到有气孔的背面，猛地抡起棍子，横着向雪堆上部扫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一个肥大的野兔就从雪堆里弹出来，在雪地上抽搐着。国顺拎起它的后腿，使其头向下，挥起手掌，朝野兔的后脑部连击几下，野兔就弹腾几下腿死了。国顺把死了的野兔往地上一扔说：“提着吧！”说完就朝下一个目标前进。于是小孩们都一拥而上，都想争着提野兔，因为将来野兔削了皮，自己可以要一张做个皮暖子护手。旁边的狗也会兴奋地大叫，似乎它能吃到一点点肉，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至今还没有从国顺那里吃到过一星点的肉呢？
踏着积雪，拎着野兔，大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自己是神气的，心里只是有点莫名的悲哀：野兔为什么要被打死？有时候走着走着，我还偷偷地摸摸它的鼻孔，看看还有没有气，如果真的有气的话，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扔在地上，让其逃跑，然后告诉国顺说：“野兔逃跑啦！”可惜，我一只也没有发现过。因为野兔的脊椎神经被打断了，它们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多年以后，我再次带着小女儿去老家。小女儿看到在地上摇摆跑动的小鸭子很是兴奋，上去就抓了一只，要带回郑州去养。虽然她很是喜欢，但是在临走的时候，她还是决定把它放掉。因为小鸭子在农村和女儿在城市里一样，他们都是需要自由的。
童年，只有自由的才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