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时节
杏黄天,麦熟时。
芒种前后,满树的杏儿便从树叶下探出了头,露出一张张金灿灿的笑脸,惹得我和哥哥时不时地溜到树下,飞快地摘下一个,洗也不洗,香甜地咬上一口。大人们是舍不得吃的,因为摘下的杏子,可以挑到集市上买钱,买回家里必须的油盐酱醋。小院里弥漫着杏儿香甜的时候,院外的麦田里也荡起了麦浪,挥洒出丰收的欢歌。
随着气温的越来越高,太阳也越来越毒辣。漫山遍野的麦子也就一天一个样的变化着:麦叶干了;麦穗黄了;麦粒硬了;麦秆脆了……
微醺的南风这时候也在成天一个劲的吹着。它轻轻的拂过那一望无垠的麦田,麦子簇拥着,摇曳着,做着积极的回应,于是,麦海里,金色的浪头就一波接着一波的漾向远方……天气是那么的明朗,空气是那么的明朗。远处坐落在麦海深处的村庄更是那样的宁静祥和,显得在这样的太平盛世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惬意……
田间如带的乡间小路上,来来往往看麦子的人多了起来。大人们戴着新买的草帽,满面笑容的走着,来到自家麦地边上,朝麦田深处小心地走几步,时不时地停下,掐两穗麦子,搓一搓,揉一揉,放在手心数一数,心里盘算着今年的收成;偶尔,捏起一粒扔进嘴里,享受着满嘴新麦清新的气息,对于割麦的时辰肚子里便有了一个底。在地头上,大人们聚到了一起,看着麦子的成色,相互品评着各自的收成。过了芒种这个节气,就要开镰收麦了。经过一年的辛劳,眼看着到手的丰收景象,不管是谁,他喜悦的心情怎能按捺得住呢?所以,父辈们在每年芒种这一天的明亮眼神都让我至今记忆深刻。
此时,碾麦场早已经提前压光扫净,就光等着新麦入场了。妇女们也闲不下来,她们满脸汗满手面地忙着为夏收季节准备干粮,晾晒挂面,蒸馒头;铁匠铺也成天叮叮当当地响着,一块块的钢铁被烧红,经过锻打、成型、蘸水,一把把锋利的镰刀被打了出来,又安上长长的木柄,被人们买回家去。县乡的集市上,这时候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以卖杈把扫帚为主,人们就又称芒种前后的集会为“贸易会”。其实全称是农用物资交流会。因为,一旦开了镰,谁也忙得顾不上赶会了,所以,芒种前后的集会便显得热闹异常。
小孩们更是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在布谷鸟的声声鸣叫声里,眼巴巴地盼着。终于有一天他们盼到了一纸《麦假勤工俭学的通知》:放麦假了!于是孩子们推搡着、打闹着,在回家的路上就已经定下了这个夏收捡拾麦穗的目标。甚至有人盘算着怎么从麦场里多捧几捧麦粒呢。
村里许多房前屋后的墙壁上和麦场边上大杨树上,也被人们刷上了许多诸如“快收快打,颗粒归仓”、“当心火灾,安全夏收”的标语。麦场边上也放上几口水缸,里面倒满水。各家的小四轮、小手扶上都装上了防火罩。夏收的气氛一下子被渲染了出来,人们立即感觉到紧张了许多。
夜深了,村里终于静了下来。月光如水地滋润着正个村子,不知谁家的院子里传出嘶啦嘶啦的声音,这一定是睡不着的人们在磨着镰。是呀,在这个即将收获的夜晚,谁能睡得着呢?
因为,今天芒种一过,明天就要开镰割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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