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后,变迁中的青春简史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出生于1973年的我,一直以来都在质疑“70后”与“75后”的划分内涵。毕竟,我们这一年出生的人,曾经沐浴过毛主席在世时的光泽。同时,被称作“十年浩劫”的文革尚未结束,生产队的集合铃声,依旧在每个清晨响起。这是每一个“70后”都能有过的经历。

刚刚识字的时候,村里的残垣断壁上依稀看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万岁”,“要把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坚决进行到底”等黑体大字标语。

从懵懂到记忆开启,生产队变得越来越松散。当家家户户忙碌于自家分得的责任田后,村南的牲口屋,还有仓库,越来越破败,就连柴油机也扔在院里没人管,抽水机的轮子也被卸走啦。生产队的大牲口早几分啦,村北的集体菜园也散啦,各家各户在自留地地种菜种瓜忙的不亦乐乎。生产队长的脸似乎已经不在黑啦,偶尔还会对孩子们笑笑。村长家门口大皂角树上的铁钟,很久没人再去敲了。在一个秋收的季节,已经玩野了的我被母亲拽回家,换上一套新衣服,背着用碎布缝制的书包,走进了前胡村里的那所小学。

没有围墙,几间土坯教室、几条土坯课桌,还有泛着油墨清香的课本,开启了我的学生时代。

小学五年,几乎是时时感受着因生活质量提升而带来的变化。二年级是搬进红砖房子的教室,小学三年级时,教室窗户上装上了玻璃。三年级下半学期,教室里换上了正规的桌子,四年级考试卷子也由油印改为机器印刷啦,五年级时教室里装上了电灯。

之后,家里的土坯茅草房屋翻新成红砖瓦房,明亮的电灯替换了那盏煤油灯。小学一年级留一级,五年级留一级,1988年的秋天,这一年,我考上宋集初中,进入一乡级重点中学。

新生入校,新鲜的环境、崭新的课本,以及高年级学生高大与成熟的身影,让自己在突然之间感觉长大成人了。而那本《青少年修养》,也让我深切感受到从少年到青少年的“晋升”。

彼时对青少年的理解,一是视野开阔,二是责任心。于是,放学回家后,我们开始看央视的新闻联播。逐渐的,我们知道了联合国秘书长叫佩雷斯·德奎利亚尔,我们会用背书的方式记下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戈尔巴乔夫的长长的名字,还能随口说出非常拗口前苏联外交部部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的名字。

时是,远在中东的两伊战争正在激烈进行着。而我国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尚未全面停息。刚上初中,学校就请来一个解放军战士给我们做报告,并给我们展示了老山兰等图片。初二时,我加入了共青团,因为北京的“89事件”,学校的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临近暑假时,学校还专门召开团员大会,教育我们要呆在家里好好学习,摸摸胸前的团徽,自己有种想上战场的冲动。当时有两种学生过的最洒脱:一种是“万元户”的子女,穿着时髦的衣服,骑着轻便自行车或摩托车上班,吸烟喝酒,还有吃不完的零食;一种是“农转非”的学生,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后,只要拿到初中毕业证,就成为了令人羡慕的“待业青年”,等待他们的将是“铁饭碗”。

像我们这些“纯粹”的农村孩子,就不得不继续着“冷桌子、热板凳”的学习生活。

曾经有一段时间,突然间迷茫了起来。曾多次与几个同学讨论读书上学的目的,尽管那时候,十里八乡已经出了很多大学生,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但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望。毕竟,进入高校的学生可谓凤毛麟角。

初三上学期,有很多学生辍学。一个朋友说,他的一个亲戚辍学进城做买卖,几年就成万元户了。于是,借着自己患有皮肤病的机会,我在一个晚自习后突然收拾书包,大声宣布:我不上学啦。大家似乎认为我在开玩笑,只是抬头看看,继续看书了。我只在家呆了一天,就被班里的两个女生给喊了回来,用她们的话说:我不上学亏啦,挺聪明的。

记得那时,中考的竞争很残酷。只有前几名的同学才能挤过这座“独木桥”,大多数同学就只能把自己的最高学历定格在初中。我是不幸的,中考成绩很差。我又是幸运的,父亲把我转到县城里完中复读。完中是整个西平县的重点中学,我进的又是唯一的重点班:三(2)班。班主任叫张玉梅,是个和蔼如母亲一样的教室。在她的教育下,我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红旗高中。

繁重的学习生活,使得我们无心去关注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但单调的生活中,我还是慢慢感受到了城乡的差别:在这里,“万元户”的头衔已显过时,取而代之的是“百万富翁”这个带有“洋味”的称谓。“下海”、“经商”、“大老板”成为了一个时代的关键词,而那些动辄就掏出十元大钞请我们下馆子开荤的同学,用一种生活方式诠释了金钱的魅力。

此后,新兴的股市、期货不断造就出一批批“暴发户”。一时间,“经商潮”彻底浇灭了“文学热”。于是,曾经梦想做文学家的我,毅然决然地在高考志愿上选择了商业会计专业。

接到大学入取通知书后,家人在欣喜之余,开始了忙活。除了生活用品,还需要去派出所转户口、去粮食局转粮油关系。

大学生活最终浓缩成一张求职简历,而后我与很多同学一样成为了省城郑州的常住居民。在房价飙升的年代,我跻身房奴;在股市狂跌的前夜,我满仓买进……

在鸽笼一样的城市楼房里生活了十年以后,突然怀念起老家的农家小院。而就在前几天,父母在电话里告知,新农村改造要开始启动,自家的小院可能要被拆迁……

一时间,时时怀念着聚族而居的我,突然有了身系浮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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