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只有安静中的安静

 

迦南，【宗教】圣经旧约中曾提到“流着奶和蜜的地方”，意为希望。

五月，她就那样跟随着一声召唤进入一片迦南之地。

迦南，犹太人的故乡。

据说，犹太人是一个禁欲的节制的抽象的民族。犹太人意味着永世的流浪和漂泊，意味着不安中的不安。

而她在五月进入的这一片迦南，却只有安静中的安静。

 

2

用旧，用静，用青莲，用萧乐

 

一直以来，对于一些东西，只有冷淡的喜欢。喜欢在一种低吟浅唱的阑珊里沉入自己想要的葱茏，与世无争，不关风月，亦不关悲喜。

一直以为她的迦南就藏在那些低吟浅唱的墨迹里，剔透无比，寂静无比。

那是她的土地啊，广阔广阔的土地。

她不叫它迦南，她叫它胭脂巷。是用旧，用静，用青莲，用萧乐，用干净，再用一点点尘埃和苏醒，以及烟火里清澈的欢颜，就着浓稠的时光，制成的风情。

这些风情，清清的，静静的，每一刻都圣洁而美好。

 

3

他的迦南，不是流淌着奶和蜜的地方

 

她就这样日日躲在自己的风情里，自在，自欢。

那一日，他路过，他说他带着整个迦南而来。

他只用一点微微的光焰就点燃了这些风情。无论多美多经久的风情，点燃之后的都是废墟。

谁会愿意将自己的迦南放在一片废墟之上，谁都想要那无法抵达的风景。

不知他这千山万水跋涉而来的迦南之地，收集了多少废墟之上的仰望，又带着多少仰望归去。

他的迦南啊，不是流淌着奶和蜜的地方，那是一个欲望之地，一个有着粗暴风情,倾心于灵魂的掠夺和占领的另一个迦南。

 

 

 

4

她，已不堪安静

 

她知道她倾尽一生都无法将自己安放于他的迦南之地。她不喜欢冰冷的熙攘，亦不喜欢没有回声的安静，即使那个地方深藏着诱人的暖。

她亦不想知道，谁是谁的占领，谁是谁的迦南，谁是谁的牛奶和蜜，谁又是谁的凋残，和不堪。

她只知，她曾经不堪嫣然，不堪春色，今日里，又不堪着安静。

 

5

这琴，只弹给阳光下烈寒的清澈

 

她早已知道，这一生，陪伴她的，是那秋蓬一样萧萧落地的魂，不是他，和他的迦南。

那一场浩荡里，只看见无期的风，吹过日月山河。

那风，很像是雪地上燃起的琴声，只弹给阳光下烈寒的清澈，只弹给跋涉着嘶哑的呼喊，只弹给远方，那个叫迦南的地方。

他说，他只能在远方，以时光的憔悴拥抱着那些愿望的灰烬,在灰烬中坚守一种向往。

而她想问，在那一段接着一段的空旷等待里，在无法再续写的情节里，以及所有无法触摸的相望里，都只能以这不断燃起的琴瑟之姿焚毁在一朵一朵雪落的时光里吗？

 

6

他就在那遥远的山色水色里微笑

 

她想问，如若不能用烈火相拥，就用那些奔涌着的腥红色的血液包裹起一路的烈火，寂静，相随，这样可以吗？

她想问，纵然隔着一生的时光又如何，纵然倾尽一生也只能遥望那又如何，一样的心意，总有着一样的锦色。

他一直不说话。

她很想知道，她将被这幽幽的凉意凋残着坠入多少空旷的春秋里，以及多少无色如画的山水间。

她看到，他就在那遥远的山色水色里，端坐如莲。

 

 

 

7

即使，倾慕千年

 

那里，有望不尽的山色水色，可她，再也不能望这山色水色。即使，倾慕千年。

她，只能让自己坚硬地朝向那些依旧不愿醒来的被山色水色熏染的清越之外。忘了锦衫琵琶，忘了那些早已合为一色的回眸，忘了黄昏里的黎明和黎明深处的黄昏，忘了这一地的芬芳盛宴。

但愿那秋风啊，快快从萧萧的芬芳里赶来，带她，一步入秋。

这些，就暂且放入这无限明媚的春光里，让它在春光深处，尽情地透着光明的寒。

 

8

再不碰他的时光

 

她还要再疼着说声道别。

之后，再不碰他的时光，和时光里的山色水色。

之后，独坐山河，不问风月。

却不知。

却不知，那遥远遥远的迦南，那遥远遥远的山色水色里，有没有这样的寒，有没有这样倾尽光明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