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宫门
◎
时间,挽在井口的绿苔上,滴答响动。
一朵烟絮,弯成冉冉上升的圈圈,淡淡地,随着风尘飞来,飞去。
柴门,厚成老茧。一缕流年的风,不经意穿梭。
靠在门框的脊背,悠地,就麻了一下。
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打马而过的你。
我的柴门,就那样为你敞开了一个轮转的华年。
◎
那个冬季来临的时候,我的墨砚几近枯竭。
纸笺低下的眼脸,子夜里,凝成郁郁寡欢的静穆。
似乎,要伫立成呆滞的寒塘鹤影了。
满天的寒星,眨着眼,只看对面的白云一层一层招摇。
竟也不知为我铺衬一帘风花雪夜的幽梦。
因为落寞,我的指尖,瘦得跟天际的帆一样。
少了蓝染成的相衬,怎么看,都如岩松峰岭的霜一样尖耸。
因为习惯临摹生活中每一个细节,便硬撑着,搬过一把椅子。
坐在窗前,把飘忽的尘絮画进窗花的演绎里——
◎
一只白狐,溜进了柴门。立在枯藤树下,呜呜鸣叫。
迅即,两朵夕颜开成相握的姿势。
然后,我眼前的霜花,就多了一味特有的幽香。
音乐,也响成低沉而又缠绵的旋律了。
指尖,将窗花移近纸笺的卷轴里,种下了一盅酒的热度,和一盏茶的清香。
◎
是你吗,我梦里的白狐仙子,紧拥我的瘦肩,炉前这般与我夜话?
不会是我编织的梦吧,不然,怎就如此忍俊不住飘渺呢?
别这般俯视吧,我的泪干成的花,咸涩的味道,未必你能咀嚼。
你,不管不顾,还是以雪花的晶莹,硬闯进我的雪心一盅茶里相融。
仅仅一盅茶的功夫,你就叫好。
我知道,你品尝到的,是我下意识浸润的妩媚。
◎
你说,我是你眼里的青花瓷。要将我纳入你的极品框架。
我忍着,极力忍着被你蛊惑成灾。我怕掉入情的陷阱里,我怕迷失。
可依然一个不小心,在时间的轴上,被你狂卷。
院内那株老树,涨了一圈又一圈。新芽绿了青,青了又泛绿。
那两朵夕颜,躲在夕阳的影子里,倾吐着星夜里独有的芬芳。
老井旁,绿苔的浓郁,在一眼清波的折射下,赛过七夕的专场焰火。
◎
是的,我已身心沦陷在你深植的烟海里了。
看不到岸边风云变幻,躲掉了流年赏与我的蛊惑与不惑。
是幸与不幸呢,我抓住海底里墨染的源头,不住手击打。
海,偶尔涟漪,偶尔静默。礁石与珊瑚的述说依然被波涌动成远航的花颤……
◎
这是梦吗?还是永远勾起我回忆的一幅画?
烟锁宫门。在我驻足的时候,门的厚度制约了我想象的空间。
那么,此时,你在门里还是门外呢?
还是你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呢?
岁月又将更迭,你希望我在门里还是门外驻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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