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彻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极冷的午后,可见是真下了雪。一片一片漂泊在我眉眼心间,凝凝不化。。

找到一片雪花融过的时刻,在一年之长的期待中,依然化为流星,牵绊住了迟迟不至的夜晚。一些我不曾忘、亦不敢惦念的琐事,便如此这般,轻易地,飞腾作云团锦簇,占满了雕檐下葳蕤不谢的漆花。

心灵的回廊,无始无终的走向,通往邈远的肇因与宿志——我被光阴笼罩了,被充满安然、企盼、必然的命运圈定了。被失散的亲友们搂紧,被心中至上、明媚、安全、平和、宁远、追索生生不息的热望全然劝服了。

似已孤军奋战,深入腹地。

若患难才许真情,我倒不肯多灾多难,因人性的阴影终在我眼中洞悉,越多难,却兴邦——其实,这邦国只有自己。而手捧天下的人,早已甘愿一任劳怨相加。站立之度决定孤寒之度,又何惧严冬。

 

人有时可对生活绝念,只因人在其中看见自觉变异的耻辱。

那些瞬间铺就的杂念弄脏了我洁净心界,而唯有使之涤荡,我才可抵御更多类似侵袭。譬如苦痛创造才华,我从质朴沦为复杂,只是心性未谙世事的报偿。

无染的,必会有染,无垢的,必会蒙尘。有了对应相称才见得高下。

只是心曲,来不及千回百折便已纷纷碾断——这就是与国互利的下场,以何为贵的实核。倘若能掩纷争,绥靖之策也罢,可一时之屈不能御辱,反遭迫入刀山火海,又当如何。

除非,涅槃为新的体制创者,把持稚气民奴与不可撼动的规则,有了基底,才可任性十足。但或许,正因担待责任的不均,所受的琢磨愈能令玉成器——待到百世流光之日,我还会怪咎那些击创我的碎石么?

理应知恩图报。报的不是你,是上天眷顾借此方式。

 

我只是不想孤身一人,去打一座城的仗,机会九死一生。胜,理所应当,败,唾骂千古——有人当看客,哭笑不得。

若我负伤受痛,肯让你看我血泪,证明至少,我不防备你会令我腹背受敌。而若有一日,我不再恳切你来拔箭止血,你再不必累、不必拖累,却永远失了我这个后盾。

裂掉的不过是虚伪情谊,善美的面具,从来,无关于真。

 

 

 

如果挥霍青春与健康的后果是天谴,我们并不畏惧被雷劈成两段。

云气深处的机翼,极其厚重,以至于可以承载起大自然的气压,却并不能载我去往,我想去之地。让我落入一双温暖手掌。

许多事,刚开始咬牙死撑,最终又无一不是认了。

怎样行是正途,怎样不懈地行于其间,只要我手足俱在地行立于大地,每一步的跨度与深浅,就都是考验。像抱着忐忑心理而求索于孤独之中,这痛,仿佛又被后来馈赠的痒所抚平,亦未见凹陷和凸角。

平整静和,一如当初。

 

忽然之间的欣喜,再悲廖苦寂,都难测。不为人知的漫长锤炼,埋于自己不齿的虚荣。可我知晓暗中变故,病愈催生抗体,结痂致使茧壳。

不断横陈于前的机变,令我犹豫,又不得不果决地跋涉。或许会漂泊到我闻所未闻之处,是奇迹抑或瑞兆吧,且共从容相赴。

昨日梦中,我所爱之人,一一出现,一一告别。我心内平静释然,细水长流般滤尽了杂念。我知晓他们不是我的终途,我的宿命还在更远。

公交车最后一排的座位,风雪最大时会凝冻成彩色冬景。来不及围上最厚的围巾,因此,又凉又惊。

 

若我是盲的,那么我幸福在于,我可劝服我自己,因有神的吻,蒙蔽了我世界。

可我看见并看清了,再无法充当麻木不仁的傻子,因我眼明耳聪,无义务为隐埋真实而装聋作哑。

世界因果早已被倒错,而我不得不摊平手掌,把残酷展开在面前,并吞掉它。指尖又痛又僵,怨念不止。心内似有忧惧之外的感触,莫名召唤引路,一次又一次,在熟悉得倒背如流的旅途上迷路。

一次又一次,找寻着那个看不见的影子。一次又一次,千千万万遍,那样呼喊着,我从未听说的名字,那样触摸着,我从未见过的面孔。

这是你么,我们爱么。

 

 

 

三春花好无人处,究底是哪一出,哪一折。

清晨,对比昨日,天空从蔷薇粉与罗兰紫转为最明亮清透的宝石蓝。其间,天地寰宇将红尘青丝混为一绺,充满了诗化的雾气。

雾气,似乎总有关于回忆的憔悴与哀愁。因心是凉的,眼是孤清的,因而所见之景也蒙上了一层泪光和悲叹。

我记起之前的明暗光影,记起,更青春少年时,树下流转的光阴,明明不灭的追寻。

 

又是梦呓了,近几日,各样细碎的梦境浮流于枕上,似乎在完成一项能量聚积的仪式。我为何而活,如果只是一种对往日生活的循环重现。我宁可之话一次版图,只是情愿,而情非得偿。

命运的幸吉会有轮转到我双眼的一刻,或者,它一直在,怪我未曾看向它,疏忽惫懒而错失它。

心神俱损,疲困之余又迟迟不忍阖目,怕一梦醒彻,就如昨夜风雨,抛之脑后。

 

不难,真的不难,爱一人入骨,天地诛心亦不顾。

所有被世事流年拆散的爱人,都无资格怨艾,是你们自己爱得不够深刻,不足以令命运解缚、考验退惧——

我弱,敌强。对不住。

 


曾也深誓到以为只手遮天,最莫过于大哀大悟。

哀的是,我也曾爱人,莲花开在眼;曾也被爱,怜爱宠护遭妒。如今却不着痕迹。

还是,这宇宙中最高等级的精神照拂,已从我余生中撤去恩宠。我已不记得、不懂得、不配得、不求得。爱,与生活中吃穿用度、思虑奢念任一种相提,又有何独到之处?不一样是一种谋求吗?

 


自欺自圆,自取自受。

他人大动干戈,我却怎样洞彻心俯。

 

上一篇:静默的此刻     下一篇: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