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伴着月亮到天西
萧瑟秋风今又到,恰是中秋泪沾襟。
——题记
岁月就像无理数,不知道它的父母是谁,它从什么地方产生的,也不知道它的年龄几何,更不知道它将会到什么时候结束。我最想问它的是为什么年年要有个中秋?这中秋的月亮最让我感伤!也曾感叹苏东坡把酒问青天“明月几时有”?苏子早已进入天国,早已魂归九霄,他可曾见到了月亮之神?那月亮之神是否告诉他自己的生日几何,寿命几许?可是,这千秋万代亘古不变的月亮,却是人间思念和感伤的象征。
有一句古诗,叫做“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大概就是在中秋之时,远在天涯的亲人不能相聚而发的感慨。不能团聚,那心中的万般痛苦不是用文字和语言可以表达清楚的,忍受着万般的思念之苦,只能望着海天升起的明月,为远在天涯的人祈福!共度中秋只能对着明月说话,这是何等的悲凉,何等的痛苦啊!
已经多年没有回故乡了,故乡的亲友常常在我的思念之中。就在这个中秋到来之际,昨天突然接到苏北二姐的话,得知我的一位舅妈已在病危之中,另有我的姐夫也因脑出血住院抢救刚刚脱离危险,不禁万分感伤。中秋亲人不能见面、不能团圆本来就是很感伤的事,又得到了这样不幸的消息,于是感伤的心里就更加感伤。秋风正萧瑟,霜露就提前落在了我的心里。
我的这位舅妈,今年已经九十挂零了。耄耋之年,可谓老矣;儿孙满堂,可谓幸福。可是这位舅妈的一生可以说是不幸福的。二八芳龄之时就在老人的包办下嫁给我的老舅,可是老舅当时根本就不在家,她自己孤苦地在老舅家实际上等于是佣人。老舅参加八路军经过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全国胜利以后,他才回到家里看看。想不到的是,他一进家,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就逼着他与这位舅妈成亲。可是,老舅这个时候已经是华东的一所著名大学的领导,他已经在我国的著名的城市上海有了自己的小家庭,都市里的那位舅妈,是我国纺织工业界很有名气的高级工程师。面临着父母逼婚的现状,老舅跪在父母的面前说明情况,恳求父母能够理解。并且和家里的这个舅妈说明情况,希望这位舅妈能够走自己的路,另寻婚配。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时代不容叛逆,跪在地上的老舅得到的是父亲手中落下来的拐杖。无奈之下,被逼只好于当晚和家乡的这位舅妈同房。夜幕降临,为了防止万一,我的外祖母逼着老舅走进洞房,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洞房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只拐杖,足足在洞房的外面坐了一夜......
说来也怪,也许是老舅春心焕发,也许是老舅迫于父母之命,也许是老舅看在这位村姑的可怜,也许是老舅被这位村姑的纯美而感动......。这个夜晚,这位舅妈就怀孕了。第二天老舅就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不断地写信回来让家里的这位舅妈尽快地离开自己的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且说自己与她不存在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如果她重新选择婚姻,可以当做自己家的妹妹出嫁一样的陪嫁。但是如果继续仍然在这个家里不走,不仅不承认是自己的妻子,而且也绝不会对她有任何经济上的资助。这位深受封建婚姻思想毒害的舅妈,自己认为已经是这个家的媳妇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嫁给了这个家的大公鸡,也要在这个家里坚守着,从一而终,绝不动摇。然而,远在上海的老舅哪里知道她已经怀孕,后来却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我的表哥。当老舅接到我的外祖父的报喜信以后,不禁大吃一惊:不承认这个村姑是自己的老婆倒是有理的,但是这个儿子如果不承认是自己的,那将是天理难容的事,在父母那里也无法交代了。于是就答应承担我的这位表哥的抚养义务,仍不承认家乡有个妻子。一直到我的这位表哥十八岁的时候,一次他到北京开会,在北京遇到了家乡市委的领导(该领导曾在解放战争中是老舅的部下),于是就告诉他自己在家乡有个儿子,希望该领导能够看在革命家庭的条件上,送这个儿子到部队去。后来,我的这位表哥就参军到了东北的一个大城市。老舅妈一看儿子已经成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自己在这个家里就算是有了自己的位置,生活便有了信心。一直到我的表哥退役分配工作,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到如今。
当初我的这位表哥从部队退役回来,结婚前带着未婚妻去了一趟上海看望自己没见过面的爸爸,老舅当然不能外待。可是从苏北突然来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而且还带来个即将结婚的未婚妻,上海的那位舅妈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对于上海的这位舅妈,她想不到自己的丈夫是个有妇之夫。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和凌辱,就此事闹到了老舅的单位,闹到了当时的上海市委。最后老舅只好把事情的缘由向领导做了详细的说明才算了结。
20年前我回故乡去,听表哥说,上海的老舅已经因病去世了,家乡的舅妈和上海的舅妈依然健在,但是仍是情敌。我不禁感叹苏北的这位舅妈,一辈子只有过一夜的夫妻生活,还在人世间清苦地度过了她的一生,好可怜的一生啊!
如今,我的这位已经九十一岁的舅妈即将驾鹤西去,当她的灵魂飞向天宫的时候,留在苏北地上的一定是一座孤坟。
饱受孤独清苦的舅妈,二姐告诉我,你在病中的昏迷中醒来,还不断地叫我的小名——春儿,期盼着能见我一面,我落泪了。舅妈。我在遥远的他乡不能前去看你,刚才拨通了表哥的电话,他把手机放在你的耳朵边,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吗?也许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您已经仙逝,我相信,你去西天的路上,一定带走了我的问候的声音!
再说我的大姐夫吧!
我的这位姐夫,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的丈夫。待我如同手足弟兄。大姐夫是个手艺人,有一身高超的石匠手艺。一辈子吃尽了人间的艰苦,靠自己的手艺养活着妻子儿女。就在我离开学校,前途渺茫,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时候,姐夫把我带出去,目的是想把他的手艺传给我,也让我将来在社会上能有吃饭的本领。就在我离开家乡的前一年,带着我到皖北,离开苏北到许多地方去修水利工程——水库、闸坝、桥梁、涵洞,施展自己的石工手艺。可是,我一个白面书生,哪是干那种活的料啊!看到我的手掌磨出了血泡,姐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没有办法。那个年头,在外面打工,属于走资本主义道路,但是,姐夫不管那些,一心一意的做自己的手艺。姐姐在家带着5个孩子过着饥寒交迫的清贫生活,每次我到姐姐家,她宁可自己不吃,孩子不吃,也要把唯有的一点细粮给我和姐夫——在外面做工的人,没有好身体怎么能行呢!这是姐姐的心。
第二年,我就离开了故乡,到了黑龙江去寻找自己的归宿。从此就离开了姐夫,后来我大学毕业,也曾几次回乡看望姐姐姐夫。但是由于年轻的时候饱经风霜,姐夫50多岁的时候身体就明显地不行了。但是见到我还是异常的高兴,总是要倾其所有,把家乡最好的和我当年最喜欢的东西弄来给我吃,说:“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回来家一趟也不容易,除了你的两个姐姐,这里也没有你的什么亲人了。你回来了,姐姐不疼你还有谁疼你?”
二零零四年我回故乡去,姐姐已经满头白发,姐夫也已经苍然老人了。本来血压高,又有冠心病,不允许喝酒了。看到多年不见的我,一时高兴,破天荒地与我碰杯共饮,让我感动得至今难以忘怀。回来后,我给姐夫寄去一些药品,并多次嘱咐他不要再饮酒了,万万要保重身体。
想不到,昨天听到姐夫住院抢救刚刚出院的消息,我刚刚擦去为舅妈病危而悲伤的眼泪,心底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于是拨开手机,打了近20个电话,才找到在姐夫身边的电话,当孩子们把电话听筒放在姐夫耳边的时候,我听到的却是混混沌沌的声音,热泪撞击着我的胸膛,我哽咽着安慰姐夫,祝愿姐夫,愿他能够放宽心,毕竟儿女都已成人,子孙都有了自己的事业,生活已经进入小康。只要他能够健康,就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亲友们的幸福!那混混沌沌的语音里,我明明听到了姐夫有些哽咽了。我怕他过分激动,于是停止了我的说话。
姐夫,你的一生饱经风霜,现在是安度晚年的时候了。希望你能够早日康复!我一定在你的有生之年去看你!
萧瑟秋风今又到,恰是中秋泪沾襟。这个中秋夜,我将伴着月亮到天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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