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抚爱回忆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打开想念的地图,找寻来时的路。那场无法预约的月光,禁不住世俗烟火的熏染,早已将我淡忘。——题记

 

    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而我爱上屋后那片菜畦,大略也是因为它禁锢着过往的美丽。时光的纤陌,冰冻了阑珊灯火,雕琢着冷暖氤氲的生活

那时,我尚幼,喜欢捋着四季的胡须,在菜园里奔跑。而母亲则是在一边辛勤劳作。冬季,她将透明的塑料薄膜覆在菜苗上,帮它们支起一顶顶帐篷来防寒。待下大雪前,她还会把长熟的白菜和萝卜,一一收起,妥善安放在温暖的地方。似乎在她的眼里,菜也懂得霜寒之苦,也是值得关注的角色。春季,当和煦的东风吻遍大地,蒜苗就苏醒了,朝气蓬勃地向上伸腰,悄然间,它孕育的蒜苔也已然在阳光里甜蜜地招摇。这会儿,深秋播撒的菠菜抗不住幸福的抚摸,洒然老去了,母亲若是用蒜苗烹炒了,定让我回味好久。夏季,菜就多了起来。母亲将从市集买来的茄子、番茄、黄瓜、豆角、青椒等一股脑种下,日日浇水,月月施肥。我就在一旁看着它们默默长大,以见证大自然魔法的神奇。秋季,万物凋零,但仍会有希望的种子埋下,帮母亲种大蒜,撒菠菜种子,我喜欢陪母亲一起把期望深埋,然后坐等来年的收获。如是循环往复,我品着菜畦遗世的安静和优雅,并傻傻地催白了母亲鬓间的发。

 

菜畦的东头有棵老梧桐树,大概有30来岁了。犹记得,每逢盛夏的月圆之夜,我都会邀几个小友,坐在树下,苦候传说中的凤凰飞来。不是“凤栖梧桐”吗?尽管我虔诚地做了20几年的祈祷,唉,至今连根凤凰毛都没见着。当然,到了七夕这个多情的日子,我也不会再像8岁那年,为了听牛郎织女的谈话,愣钻进梧桐旁的葡萄架下喂了一下午的蚊子。毕竟我已不再青春年少了。

是时候了,在该来的时候来,在该去的时候去。张小娴曾说:在小说里,忘不了一个人,可以是绚烂的,只要把书合上,那就是别人的故事。但在现实里,谁又能把曾经简简单单的一笔勾销?

 

菜畦西头有个隆起的小土包,里面不光葬着我以前的爱犬,还有一封封燃成灰烬的奖状。我的狗狗并非名犬,但却可爱得紧。它平时极其温顺,也十分慵懒,除了母亲刷锅时,它会狂两声,其他时间都是寻日光而酣卧。然,它却是我幼时最好的朋友,一切悲喜,我都会诉与它听。而它居然也能顾及我的感受,常常状态百出,以博我一乐。如若可以,我宁愿它永远安然无恙。但,它的去留向来由不得我做主,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要了它的命。就在那个飘着大雨的暑假,就在那个我中考落榜的暑假,就在那个我狠心烧了所有奖状的暑假,它走了。走时,它那么悲戚,那么了然,仿若看透了我的累,我的疼,我无法言语的沧桑。后来,我将它和那堆灰烬全部埋葬,大抵是想暂时把过去的风景一并寄放。

 

    而今,我独立在轮回的老巷,我的流年,苍老荒芜,已容不得我再诉说衷肠。我仅能于深夜熟睡时,做一场名叫“回忆”的故梦,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