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起伏,请与我共舞
似乎只是一个转瞬,又是一年秋了。时光如此之快,不免让人心惊。桂花日渐稀疏,薄薄的衣衫已挡不住渐深的凉意。
扬手,我把李白的飘逸和白居易的忧伤搁置在案头,步入陶潜的田园,走过陆游的沈园,遭遇易安的声声慢。深夜的阳台上有灯火寂然,青瓷茶碗内的叶心恰似莲子散发出的馨香,不惊扰人,细细润润,犹如你与一段往事,与一个人相隔天涯,偶念起,意象万千。
我是喜欢安静的,安静的近乎薄凉冰冷。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拒人于千里。喜欢与人品茶,却犹恐喧哗,不想对垒荒凉,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诉说衷肠。
朋友说,你凉成了寒冬窗棂上一朵霜花,冷成了冬夜的一弯残月。
那又怎么样呢?
从来就是简单清静的女子,沉静的世界呆得太久,害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于是,渴望一场安静的诉说,与多年的挚友共饮同述,可到最后,依然沉默难言。原来,仍只能惯饮孤独,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为我摆渡。
一直羡慕舞台上的芭蕾,在透明的地板上旋转,那么圣洁和空旷,那么美丽和幽雅,如四月天气,新叶如诗,舞动人间万种风情。忧愁是与她们隔了云端的,她们是天使落入了凡尘,在某个月上柳梢的黄昏,手提一盏梅花宫灯,且歌且行,疏影摇曳。倘若是走在江南的小巷,还会在一把折子扇里,还原一场江南水墨般的爱恋。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她们是开放的花朵,她们的世界,不在人间。
喜欢画家林凤眠的画,他笔下的仕女真是冰清玉洁,白衣蹁跹的女子坐在那里,黑发挽起,细黑的眉,朱唇一点,素雅纯洁,安详从容,一身素衣,却胜过万紫千红。她该有多少天涯的缱绻柔情,今生的廊桥遗梦,黑夜的蹙眉忧伤?这般沉默,宛如一枚静美的秋叶,伴着秋风落入水池,点点涟漪过后,归于平静,波澜不惊。我常常在静夜,伴着茶韵袅袅,与她们对垒,此时无声胜有声,那曾经缓慢塞满骨髓的疼痛,亦渐渐清空。
蚀骨的安静,烟花那么冷。何妨起身,效仿敦煌飞天“风吹佩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的动态之美?
我没有亲眼见过飞天,只在书本上与她亲密接触过。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凌空翱翔的英姿,俏而雅灵,迎风舒卷,遮护在佛光与菩提之中。她们有的手持莲花,有的双手合十,有的扬手散花……体态轻盈,形舒意广,极尽飘柔动态之美。
我不敢说话,只在灵魂深处觉悟这被微风轻送滑落到衣袂的,楚楚的暗香丰盈。这舞蹈我是学不来的,也学不得,我怕,起舞的人没来得及谢幕便成过客。
我不敢舞蹈,我怕,怕曲终,人散。任凭浩荡的长风吹得狼烟四起,而我独在旷野,享受这绝世的清凉与孤独,只在心里暗恋,暗恋是美好的,因为从来不会失恋。可是,我又怕时光不动声色地把我葳蕤的青春繁盛转为凋零。人生,很多事让我生厌,可我只保持清淡无言,就如,如诗如画的秋季里,盛装了我很多不能述说的无眠。
“迈出你的脚步,去和她们共舞”!这个世上,终有一人,懂得我内心的彷徨和纠结。
我的心泛出一种特别的安宁和妥贴,开始舞蹈着走进散文,带着在舞蹈中未完成的思想,或者,带着舞蹈给我的命题,在散文中一路徜徉舞蹈。
不张扬了,也不暗恋了,对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在心里要狠狠的幸福,因为,某日,终将无迹可寻。
就这样装一枚月光,然后胸怀莹白;就这样啜一口清茶,然后遍体清凉。
我终究是女子,善感也多虑。缘于一幅画,起于一阕词,因了一个你。那么,合着今晚的月,和月下的茶,还有醇醇的桂花酒,远方的你,请与我共舞。
——西岭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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