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常常想,什么才是回忆呢?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走着自己的人生路,每时每刻都听着、看着,感受着一些东西。比如现在,我正听着舒缓的音乐,读着淡雅的散文,感觉很舒畅。但是当我想记下这种感觉时,刚刚的这一切,就已经跳出我的脑海,恍如从前。需要细细回味一下,那感觉已是淡淡的,如雾似烟。记下来的。是不是已成了回忆了。如此想来,我们每个人应该都是活在回忆里了。
想来自己已过了不惑之年,该是有了些经历的人了,回望一下走来的人生路,忽觉心事浩茫……
记忆一幕幕慢慢从淡淡的影子化成了一幅幅图景,如同幻灯片一样,村旁的小溪水,游弋的一条小鱼;田边的小树丛,欢唱的一只小鸟。一群衣着褴褛的小伙伴,不知疲倦的在小溪边,在田地边嬉闹玩耍。故乡老屋檐下的燕窝,房前的两颗老柳树,门前的青石板;简陋的教室,朗朗的读书声,破旧的书包……那该是条乡村的路,炊烟缭绕的村落,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山野上叫不上名的花草树木,还有虫鸣鸟唱。路上的种种印记,熟悉的、陌生的,清晰的、模糊的,从记忆深处显现出来。慢慢的,这些蓦然成了轻烟、细雾,化为了淡淡的影子。又埋回到记忆里,渐渐散了。又有新的一片片影子浮现出来,清晰、模糊、淡去,回忆里残留着各种各样的影子、色彩、声音、味道,分不清先后。辨不清忧喜,混杂出一种迷离。
带着这迷离的茫茫的感觉,我恍恍回过神来,音乐依旧回响着,似曾相识的旋律,又把记忆带回到过去,回忆又来临,却是另一条线,那是一些人的面容,有的很熟悉却渐渐陌生,有些已经逝去却音容宛在,有婴儿如花的笑靥,有濒死之人的形容枯槁……这些面容互相掩映着,变成纷乱的影像,忽然空了,记忆成了张白纸,回忆忽然停止了。
回忆停止了,人生还得继续。时光倏然,手里能抓得住什么呢?我们时时刻刻走着人生的路,时时刻刻有回忆萦绕着我们,——现在,读着的书页字迹又模糊成了一片黑影,仿佛一片远山的淡影,雪白的灯光有些清冷,犹如月光下的雪野。想开去,又朦胧了,又模糊了,这些影子不是在眼里,而是在脑海里。干脆闭上眼睛。影子冥冥的一片又一片,眼前的,回忆里的各种影子交叠在一起,我已分不清了。是不是回忆就是这些影子呀,不仅印在眼里,更是印在脑海里,似有似无,挥之不去。随时被什么激发一下,亮了一片影子,清晰了,记录下来,就留下了,还有许多影子,一闪而过,再难追回,消失在记忆深处,留下的只是些许伤感和些许无奈。
都说有的只有现在,可现在旋即变成了过去,再去想时,便成回忆。而将来还没有来,又无法预料,来过了,也会变成过去,又只有靠回忆寻找那些影子了。这样说来,真的是生活在回忆里了。而当我的回忆到了尽头,我就只有成为别人回忆里的影子了。
眼下,曾有过旧的回忆,以后,还会有新的回忆,那么,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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