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独行天地间 (3)
不知不觉,又看见漫天飞散的雪花。心中充盈着一种柔软而又哀伤的情绪。突然就泪流满面。没有任何来由。好像这白色的冬日,特别适合哭泣。当阳光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也妄图抛弃我。我站在城市边缘看着那些回忆瞬间被冻结——
罗辰在某个午后,庸懒的和我说,我应该带你回家一趟,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家。惶恐的心情充斥着整颗心。我害怕与他的家人交流,每次想到这里,幻觉一样,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寒冷的夜晚。因为,我已经很久不同长辈接触,似乎我已经忘记了勾通的方式。而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罗辰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有爸爸和妈妈。
我蜷缩在地板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砸在地板上,清脆的响声,砸乱了我原本平静的心情。也许我只是孤独惯了,竟然不会与除他之外的人相处。
我拒绝和他交流,恢复往日的平静。我每晚数星星,看深蓝的夜空,时而是如水月光。
我害怕大人那种吵架的方式。因为,我选择了自己的方式。而他,他只对我说:那是我的父母,我不可以一辈子不去相见。再说,多两个人爱你不好吗?我双手捂住耳朵,我用固有的倔强拒绝一切来自己我身体之外的声音。
其实他想拯救我,只是我永远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去上班,整夜整夜的失眠,白天,不敢拉开窗帘,不敢见太多的阳光。我喜欢独自听着音乐,把音量调到最大。人总是在自己无法承受自己的时候,才去做一些放纵的举动。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寻找,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或者,只是在沉沦。不停地翻看那些颓废的书页,直到后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翻书页。我闭上眼睛,看见大片的流星陨落,穿越我的手纹,融入我的血液。我知道,我还是无法原谅,我自己的过去,还有结婚当天他父母没有出席我们的简单婚礼。因为,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因为,我是一个思想颓废的女子。我配不上他的温和。我以为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毫不相干。
罗辰每次回到家中,我都是躺在床上,他只是以为我已经睡着了。所以都没有再理我。因为,他觉得我固执得不可理喻。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发现,昏昏欲睡苍白的我。他还抱着我去了医院,然后是没完没了的静点。我依然拒绝食物和交流。
看着无色液体缓慢的进入我的身体里。我不知道它要在哪里停留。我疯狂着,没有人能够看清我眼神里闪过的忧郁和绝望。他给我买我喜欢吃的冰淇淋,还有果冻。我却连看一眼都没有去看。我只是在漫无目的的荒野上一遍遍行走,无法回头。
冷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雪花一片片飘落。不知道这些雪花是谁种下的,没有根,是不是也是浮萍的一种。
此后,他绝口不提这件事。我的伤口,也在慢慢的愈合。
我换了一份工作,也换了一份心情。我换工作,就像换一本又一本的日记本。我总是暗示自己重来过,却每一次,我都走不到最后。他说,有时我就是那一朵离他最近又最远的半途而废的花。寂静的,不属于这个喧嚣的世界。
公司的聚会,我一直都很少有去。不过,这一次,实在没有理由逃脱。
坐在我身边的是林风,只听声音,我便认出得。因为,我认识他就是从他的声音开始。联系最多的就是电话,和QQ。我和他对望一秒钟,并无意去交谈。他那天喝了好多酒,也吸了好多烟。开始的时候还出去洗手间吸,后来酒喝多时,便坐在我身边,一根接着一根。看着他吸烟的姿势,我就断定,他和我一样孤独。在时光里,我们什么也不能留下,包括他吸烟的姿势,只是停留在记忆短短的片刻,而后会消失。还有我对他微笑的姿势,那么轻,那么轻。
和林风第一次见面之后,由公事,会谈到私事,包括情感。他给我讲很多他过去的事。他的初恋,他的绝望,还有他匆忙的平静的婚姻。很多时候我都只是倾听,很少发表言论。
他以为像我这样的女子,至少要经历几次烘烘烈烈的爱情,才可以如此平静。他要我讲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很简单,就是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一个男子对我说,他可以给我一个家。于是,我的故事便有了终点。而这个人便是我的初恋男友。林风又追问一句,就是你现在的老公?我打了一个笑脸过去。
他是我见过最能让我安心的一个人。在他面前,我觉得无比的轻松。甚至,我觉得他是一个智者。所以常常,我都把我在工作上不解的困惑给他听,他都给我最明智的意见。
他知道我不是一个特别安稳的人。有时,我闹脾气就连请好几天假在家。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问我怎么了。我一惊,因为,我觉得,我一直都习惯了不被关心。不知所措的回答,没怎么,怎么想起打我手机来?他说,今天不是周末,怎么没来上班?没说什么便挂了电话。他短信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离我太远。
年底罗辰要去三亚开年会。不得不把我托付给朋友来照。他让我在家好好等他,会带礼物回来给我。我的礼物已经有一堆,都是他从全国各地带回来的布娃娃,小熊,贝壳,钥匙扣,睡衣……
剩余的日子,完全由我自己支配。我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我可以起床之后,不拉窗帘就去上班。就这样等待罗辰回来。晚上上网写字,听音乐。遇见林风就会说两句。没有林风就一直安静游离在别人的文字里或喜或悲。
林风每次询问的语气:在吗?我都飞快的跟上一个可怜的表情。也许,会容易让他以为我是在等待。他说:你也许都不会想到,我偷用了你的一张相片,做我的屏保,夜里突然间醒来,看见屏保闪动着你的影子,就觉得特别安心。我有几分钟都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我是该接他的话说我知道,还是说我不知道。随后,他说,怎么生气了吗。别误会,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我毫无表情的说,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每个人都害怕自己被遗忘。他会在某个时刻向你袭来让你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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