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夏季总是忙,抬眼已是八月,少到乡下去,乡下的朋友说:现在牵牛花开得正紧呢。

  年少时,暑假到乡下的祖父家去,祖父家有两间半平房,房南是一个很大的菜园子,那是我的乐园。

  园子里生长着许多菜蔬,黄瓜、茄子、韭菜、白菜、菇娘、甜杆、辣椒等。一行行的,碧绿整齐,像古人的五言诗。那里还有我玩而忘食的蚂蚱、蝈蝈、蝴蝶、蜻蜓、蜜蜂、椿象、萤火虫。它们是我童年的玩伴,嵌入记忆里的佳趣。

  推开栅栏门,映入眼帘的照旧是那些祖母种植的花。火红的是土豆花,金黄的是万寿菊,粉色的是扫帚梅,五颜六色的是太阳花。其实,牵牛花才刚刚爬上栅栏,嫩绿的藤蔓正伸长了纤细的手指,像要抓住命运赐予的机会。

  牵牛花总是迎着朝阳绽放。它们没有浓郁的花香,淡淡的,从不张扬。一朵,两朵,三朵只需几个清晨就爬满了栅栏,整个栅栏就成了牵牛花的墙。

  牵牛花有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它们总是很安静的盛开,小心翼翼。怕惊动趴在一起的七星瓢虫,怕影响轰鸣的蜜蜂,怕打扰夜空里絮语的星星。朝开夕落,是它们珍藏的秘密,虽然短暂,但它们欣然。

  我曾童稚地问祖父:牵牛花,身后有一头苍老的黄牛吗?

  牵牛花,又名朝颜、碗公花、白丑、黑丑,喇叭花等,一年或多年生草本缠绕植物。

  据说,很久以前,伏牛山下压着一百头青牛精。第九百九十九年的时候,一位白胡子仙人对住在山下村庄的一对小姐妹说,这喇叭花就是伏牛山的钥匙,把它插在山眼里,念三遍口诀,伏牛山,哗啦啦,开山要我银喇叭,那山眼就会变大,可进去抱出一头金牛,一辈子吃喝就不愁了。

  他还说,喇叭千万不能吹,否则一百头金牛就会变活,一起冲出山口。

  俩小姐妹想,如果把一百头牛分给乡亲们,大家就会过上好日子,于是吹响了那喇叭。众乡亲听到喇叭声,见满山坡的牛,便高高兴兴地一人牵了一头回家。但当他们想谢谢小姐妹时,却发现她俩不见了。原来山眼合拢,俩小姐妹被永远关在了大山里。

  人们为纪念小姐妹,把喇叭花也叫牵牛花。

  不知道这两个小姐妹在暗无天日的深山里,在十年又十年的岁月中,是怎样的孤苦,清寂。远去的流云忘记了她们曾经的名字,东逝的流水遗忘了她们曾经的身影,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膛牵牛花的火焰,从安静中来,复归于安静。从花朵回到种子。我想到人们,包括自己在内,那些内心的呼唤,是否最终都会有遥远的回声和呼应?

  少年的星星依旧打量着尘世,祖父的老屋已经不在,祖父祖母也相继的离世,入土为安。再也找不到童年温馨的栅栏和茂盛的牵牛花。风过雨过,穿过那些牵牛花,也穿过心灵

  叶圣陶在他的《牵牛花》里写道:但兴趣并不专在看花,种了这小东西,庭中就成为系人心情的所在,早上才起,工毕回来,不觉总要在那里小立一会儿。渐渐地,浑忘意想,复何言说,只呆对着这一墙绿叶。

  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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