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黑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少时体弱多病,父亲请来习武先生教我练武以强身健体,师父膝下无子,有一匹枣红马相伴,擅长书画,以卖字习武为生,和父亲关系非同一般,是个不苟言笑的小老头,手里时常拎着一条皮鞭,当然是用来吓唬我而已,却也不乏偶尔在我身上一试,为此,我没少遭受皮鞭之苦。

 

    每日清晨,被师父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揪出来练功是很苦恼的事儿,那时候比较淘,鬼点子也蛮多,常常捉弄

他老人家,趁他打瞌睡时把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悄悄绑在他的裤脚上,然后点上火,乘机溜走,师父被炸醒之后提

着皮鞭四处寻我,倒也不告状给父亲,免我一顿暴打,至此,我并不领他的情,没过几日,又抱着他常坐的小凳

子找邻家小哥哥将一条凳子腿儿锯开一半,隔天凌晨,便憋着笑专等师父往上一坐摔个屁股蹲儿。

 

    小时候家里有一条小狗,叫小阿黑,是我少时伙伴,我俩关系非同一般,除了每日习武吹笛,剩余时间都和

它追逐嬉闹,一日玩闹过度,关门时不小心夹伤了小狗的尾巴,后而慢慢褪落,成了一只没有尾巴的小狗,为此

整整伤心自责了一个月,自然也不好好听师父的话了。

 

    一日,师父当着我的面将一包毒药强行灌入小狗口中,导致当场毙命,师父盯着站在石头上倒立的我,只说

了一句话:

 

   “要学会收敛眼泪,学会狠心,理智面对生死,等你长大了,才不会受苦”,

  

     然后,拎着小狗走了。

 

    那时候年纪尚小,不懂得师父为何由此举动,恨他是在所难免,只是自那以后,我便再也哭不出来了,即使

五岁末父亲去世,我尚没掉一滴眼泪,只是把自己藏在窗帘背后安静的坐着。


    后来母亲告诉我,其实那条小狗早已病入膏肓,活着本是遭罪,是父亲告诉师父想让它安乐死,只是师父自

 

行决定当着我的面做了处理,由此想让我懂得妥善处理多余的情感,和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增强心理抗震
力。

 

    我甚为感激师父在童年里留给我鲜血淋漓的教训,假如不是他的一番举动让我顿悟,我也不会接受当年父亲

突然抱病离世这一噩耗,定然昏天黑地的过活,其实回想当初师父待我尚有怜惜,且很疼爱我,家里的玩具有一

半出自他老人家之手,都是些木头雕制的小动物,比如会点头扇翅的小鸟,会翻跟斗的小猴子,还有刀枪弓箭之

类,师父手很灵巧,一把小刀一根木头,不出几个时辰便能雕出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儿来,最讨得我意的尚属那匹

枣红马,是他仿着自家的那匹马雕的,然后涂了色,悄悄的压在我的枕头底下。

 

    师父当着我的面把小狗毒死的第二天,我收拾了所有他送的玩具提着出了门,在他家院子里拾了一些干树

枝,把玩具搁在里头,点着了火,火焰窜起的刹那,师父推开了房门,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捏着刚雕好没有尾

巴的小狗,看着我立在火边恨恨的盯着他,师父的手抖了一抖,小狗掉在了地上,然后,他低着头,进了屋子。

 

    没几日,师父一病不起,母亲拉着我前去探望他老人家,我只依稀记得一间挤满人的小屋里,他病恹恹的躺

在床上,枕头边上放着那只已经完工的小狗,和一张摁有手印的纸,毕竟那时候年纪尚小,不懂得生离死别真正

意味着什么,师父微微抬起身子,伸出手示意我上前几步,可看着他那双瘦骨嶙峋的左手,我却后退了几步,因

为我清晰的记得就是那只手压着小狗的头部。

 

    师父走了,留下了他生前最爱的那匹枣红马,和一只没有尾巴的木雕小狗,而这些他仅剩所谓的财产,都留给了我。

 

    那时,我不过六岁,却过早的明白了生死有别各有天命的道理。自此年长,回想童年旧事,便由此感激师

父,是他让我明白了生死,明白了对待感情要收放自如,更懂得要学会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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