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独自凉。

孤独始于一瞬，止于一瞬。

 

          

 

 

 

 

 

这是一个关于信仰的故事，且不探究她的真假。只当她是个故事。人生本是一场戏。重复累积，谢幕。升华。黯然。宁静。

（近日读圣经，清洗内心。若有所获，仅此而已。）音乐|曲名Mother

 

 

 

 

 

Ⅰ。

“ 记得以前你有本很旧很小的《圣经》是么，还在么？”苏清生忽然发问，倒叫她母亲吃了一惊。

“是，是，当然在啊。”母亲忙不迭的回答。

“帮我找找好么，我想带一本走，没事的时候就看看。”清生淡淡的回答。

“哎呀，我的乖女儿，终于顿悟了，竟要主动要求看经书呢。”母亲真心觉得欢喜。

 

 

那本经书果然很旧了，还有些潮湿。散发着腐烂而清香的味道。仿佛在诉说，侵蚀，或者回忆。

 

 

 

 

 

 

 

 

Ⅱ。

清生看着母亲日渐臃肿的身材和一头白发，忽然鼻尖一酸。想起儿时总是跟着母亲走亲戚出门，或者时而被母亲带着去陌生人的家里传道。是的，母亲是有信仰的人，她信奉耶稣，日夜祷告，并持有一颗隐忍而善良的心境。只是被生活所累，倒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家境也不是很宽裕，不咸不淡的平民日子。清生忽然想起儿时每逢稻子收获的季节，一家人就会回老家打麦子，那个时候，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出门。还有插秧时节，一家人难得回趟老家，清生蹲在田埂旁抓泥巴玩，或者对着水里的蝌蚪发呆，水流哗哗的声音，清风柔和的滑过，父亲及其帮忙的人赤脚在水里插秧。那个时候，母亲喜欢穿短袖收腰的纱布衣服，一件绿色，一件褐色，摸在手里凉飕飕的，心里却很温暖。那时候的母亲，还很纤瘦，如今被岁月磨得坚韧而苍老。岁月真真是无情。

 

 

 

母亲是定期要出门传道的，那个时候，清生总是很晚睡，即便睡觉也要抱着母亲的厚衣服，因为上面的有母亲温和的味道。若是欣喜的发现母亲回家，定是睡得很安稳。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出门。记得有一次，到一家乡下去，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停电缘故，山区黑乎乎的一片，她很害怕，紧紧抓住母亲的手，生怕被黑夜吞噬。母亲会宽慰她，并给她念经书里的赞美诗。在途中还遇到一位深夜出门狩猎的人，手里提着一只兔子，憨厚的笑，寒暄几句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Ⅲ。

我想，世人是没有信仰的。总有人渴望生活变得简单，却生生在欲望的束缚中变得复杂，无望。欲望是无边的，若是失了信仰，自由也是心牢。

 

 

 

祷告是件繁琐的事情，需要持久的耐心和平静的心境。清生好静却不喜欢那些形式。总是不能好好的念完一篇祷告词。尤其是那年夏天，几个警察在不持有搜查证的情况下搜寻了家里，并且找寻出宣纸抄写的祷告词，几本《圣经》，隔日，母亲被带走。并且关了一月。清生开始憎恨，憎恨这万恶的信仰，憎恨那些面目狰狞的警察。事实上，你得承认，这是个荒唐的世界，有美好，也有丑恶，扭曲的人性。总有些人，顶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为自己谋取利益。别人的生死，喜恶，悲欢，都与他无关。

 

 

隔月，父亲带她去看母亲。看守所不让见。清生看到，那一张脸上分明写着没钱还想见人么？父亲在给他塞钱，他似乎还嫌少。那个时候，家里并不宽裕。母亲在监狱里也是需要很多钱的，里面的东西贵的能噎死人。父亲看着清生，很无奈，怜惜而悲伤的叹息。相对无语。清生忽然站起来，拿起一块石头使劲砸看守所的招牌，仿佛要砸出所有委屈。那一年，清生十三岁。她痛恨那种压迫感，她忽然想起圣经里万恶的蛇，她在想，也许那些坏人就是撒旦养的那群毒蛇。她祷告，耶稣怎么没有放大水淹死这群恶狼。

 

 

看牢的人终究被一直敲打招牌的声音弄烦了，许了他们见面。一月不见母亲，心里的思念可想而知。母亲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话，清生闷声听着。转身眼泪掩面。

 

 

 

那一刻，她开始明白。生活，不尽然完美。

 

 

 

 

 

Ⅳ。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隔月，母亲就安然回家。次日冬天，天气特别的寒冷。早起的母亲开门看到一个女孩，瑟瑟发抖的蹲在门边。母亲邀她进门，拿了衣物和鞋子给她穿。来看闹热的邻居也有送吃的。母亲耐心的问话，那女孩始终沉默。等到暖和些许，叩头一跪，便要道别。母亲和大家凑了些钱给她便随她去了。苏清生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和刚刚温情的一刻，心里觉得欢喜。

 

 

 

长大后的清生，到别的城市读书，工作，并且恋爱。每天都会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匆匆而过。有虚伪的，有逢场作戏的。也有和善的，善良的。谈过几次恋爱，甚至差点结婚，终究无缘而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心存一丝不信任，好似全世界的温暖都被心里的彷徨浇灭。她也开始相信，现实能够打败爱情。可是对方有没有真心，她不知道。她想，只要心里愿意相信美好就好，这个世界本是虚无。于是，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坐在床边为她读经书的情景。长大后，再次拿起，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是啊，沧海桑田，母亲老了，自己也长大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我想，这世道，伪感情太多，我们能够相信的除了至亲的父母之外，便只剩自己了。我记得一句歌词是说，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或许吧，孤独止在一瞬间，也始于一瞬，或者从未离开。只是，也是要真真切切的走一遭，才看得清楚，最后留在身边的，到底还有谁。

 

 

 

 

 

 

 

苏清生再次拿起那本《圣经》，抛开城市的嘈杂，在安静的夜里静静的阅读，清洗内心，体会着爱的信仰。也许，她也会找到梦里的归属，至少在所悟的那一刻，书里的忧愁也就满了，心里也就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