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清早的空气蚀骨的冰冷。冬天、萧索凋零。苍白的天色。抵御不住瑟瑟发抖。
       白色的天际夹杂一抹昏灰。后座的风景、从窗口拉长、拉长。线性的逃离视线。一路上的荒凉,电台里一首接一首播着略带忧伤的曲调。手机上的页面没有变过,依旧停留在花儿的那篇“与君诀别书”。文字里的凄凉、应了此时此刻周身散发的气息。


       这一路、没有嬉笑。更多沉默、各自默念自己的心事。或者,是在酝酿一种悲戚的情感
       驶向那片陌生又熟悉的地域。静静躺着逝去的挚爱,毫无生气。唯有守墓人,安详的望着我们,仿似看透人世间世事无常,看尽生老病死,看穿阴阳两隔的无尽遗憾。面无表情,淡漠而空洞。依稀只能从嘴角溢出的白色雾气才能判断原来他们也有血有肉。


       偌大的墓园、冷冷清清。干干净净。只留下化缘后的印记。几支残香断烛。灭了,凉了。
       老辈执意要从大路走,兜兜转转。说是莫要惊扰到别家的人。带一丝不解,舍近求远。


       一支红烛、三两香。都是单数。不明其意,只是来尽自己一份心意。毕竟,安然地下的人于我来说,太远太远。依稀的记忆,那也已是今年之前。我只记得:爸爸的爸爸的爸爸每次见着我,都会欣然一笑,念叨着:“孩子啊,用功读书,将来要考国家户口。”至今,我还是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深深印刻在,自小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也是对他,唯一的影响。而爸爸的爸爸的妈妈,有关她的记忆虽不多,却是实实在在、清清楚楚。总不能忘记,在她生命的尽头,依旧执念自己的孙子——爸爸。回光返照之时,脱口而出的是:“我孙子来了,”想来是无尽心酸。而爸爸亦是庆幸又愧疚。庆幸有生之年让最爱自己的奶奶安然度过晚年。愧疚自己不才没能耐让宠自己爱自己的爷爷延年。


       三跪九叩向来不属于我这个时代,被点名要求拜一拜。一种老一辈代代传承的表达怀念的方式,本想鞠躬代替。内心却是一股强大的驱使我不自觉俯下身,那是曾经最爱疼爸爸的人。面部表情一瞬的僵硬,喉头一阵哽咽,心有莫名的释怀和轻松。在这般凌冽又凄清的境地下萌发乐丝丝暖意。


            被埋葬的温度、以及还有留有印迹的爱,原来是心甘情愿。
            所有的爱与被爱没有原由,也无需解释,就像被传承被延续有时只是出于一种本能。
            草草的怀念,草草的来又去,我在心里讲,“若是真的看得见你们孙子的拼搏,他的用心,我只求保他平安让他心安,能够幸福的将一生度完。” 

 

 

 

 

 


              终有一天,我们也只能被用来怀念。
              当跳动的心、骤停。
              当循坏往复的血液、留在原地,一点点干涸。
              当余温慢慢散尽、只有静静躺着的身躯。

              将我葬在树下吧。
              我害怕随风飘扬、害怕居无定所、害怕一无是处。


          让我寄生于树下,给后世人一片树荫。让自己滋养一棵树苗长成苍天大树。尽管有天我早已被遗忘。可他还能带着我的意念、遗世独立。在我零碎的被氧化、接着腐朽之后。身边依然站着我的守墓人。那样、至少不会孤独。他不会、我亦不会。当他脚下长满了依依的青藓、当他直直的迎风微佛,我安详的在他脚下,等来生的自己重回这篇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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