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旧,已是十年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来到这个小城,已是十年。
   记得那时也是冬天,在某个阳光暖暖的中午,提着一个装着全部家当的包只身一人来报到。还没有褪去校园的味道,拿身边人的话说仍残留着书生气的“迂腐”。然后一待便是十年,辗转了若干个单位。工作中,起初是作为新手,将大脑清空,从最起码的接打电话下通知开始学起,到待人接物人情世故,渐渐找到了一些方法心得,放手去独挡一面专管一摊。说是人生入戏,也许有时候工作中我们会入戏更深。如今偶尔能够跳出来看自己,冷眼旁观身边事,如一个外人一样,瞅着面前这个家伙在“装模作样谨言慎行”。好在人情冷少温暖多,感谢这些年遇到的一些同事领导兄弟姐妹,半师半友,能够包容我这样一个臭毛病和脾气一大筐的人。不仅工作经验倾囊相授,对个人生活也关怀有加,让我很快融入一个个新环境开始新工作新生活。往往自我感觉良好时,或直言不讳或旁敲侧击,在耳边敲起警钟“要踏实要稳重,别翘尾巴,差错缺点没少多少”,帮助鞭策着走好每一步。
   记得几年前,同时进单位的胖哥在调出时,晚上一帮人送别,一向稳重如兄长般的人,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最后执拗地不回家一定要回到办公室坐坐,两个人又是一通神侃,到了最后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竟泪流不止。当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拍着他的肩膀,劝他早些回家休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直到又过了一年,也是夏天,自己也搬离了那个房间。趁着周末一个人去收拾东西,只拿走中意的书,其余的原样未动。看看几年来积攒下来的文稿,写写画画删删减减的笔迹如在昨天,“留给新来的兄弟吧,离开了一切都将与你无关。”本不想惊动其他人,结果还是让人看到了,又是送行又是聚餐。搞不清楚到了最后,为什么自己又来到四楼回到那间办公室,一个呆坐着是为了什么。当时是怎么想的,脑袋里早已没了印象。现在想起来,在那间摆了三张大桌子,弟兄三人各守一角的屋子里,曾经无数次加班熬夜的地方,在一个盛夏的夜晚,闷热的风伴着阵阵喧闹的蝉鸣,一个男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度过了他生命中某个告别的时刻。
   十年间,小城早已扩大了规模,人气增加不少,,楼房多了,车子多了,超市商店里人来人往,洗尽了局促,变得大气懂得包容。十年里,人生跨过而立,一个长大后最重要的坎儿也迈过去了好几年。个人也从最初的孤家寡人,到如今“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和乐融融。十年前对小城没有依恋——只是工作的地方,一到休息就会逃离,或回老家或去隔壁城市找狐朋狗友大侃神聊,周一才匆匆赶回来。那时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似现在还没有人还没到家就有人“惦记”了——常常刚下班,女儿的电话就打过来“爸爸,我想吃某个好东西了,你回来的时候帮我买回来吧。”稚气可爱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女儿很是古灵精怪,逛超市的时候从不主动要求什么,总是以这样的句式开始对话:“爸爸,你怎么不问妞妞爱吃什么好吃的啊?”“哦,妞妞,你爱吃什么好东西?”听了这话,女儿立马就会跑到她早有预谋的零食前:“爸爸,我爱吃这个,你给我买吧。”不想在众人面前做没爱心的狠心爸,那只好没辙了,把大大小小的零食放入购物车付钱走人。昨晚睡觉前,女儿先说要帮忙捶背,待趴好后小家伙竟爬到我的后背上,问为什么,“因为爸爸是一座山,好高啊。”听了这话心头一热,甘心去印证践行鲁迅先生的“俯首甘为孺子牛”。
   王小波说,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从二十二三走到三十三四,人生会有多少个十年——最青春光亮黄金的年月——留在一个地方,去听,去看,去生活。再说了,连历史都可以随意篡改书写的年代,听见,不一定就会看见。看见,不一定就是事实。知行合一表里如一,难。可长大后,再没有人告诉该如何不该如何,得失随心冷暖自知。
   看看日历,离春节就还有那么几天,再翻过几页,就走到了三十过午的年纪了。年终岁末,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是最轻松最闲暇的日子。窗外冷风摧面,那就猫在办公室,隔着厚厚的玻璃,晒太阳,看街道,读浮生。玻璃窗外,正午阳光里的景致通常都是很生活的,尤其是在冬季温暖的日子里。逢集市了,会看到一群群人们提着一篮篮青菜肉蛋走过,后面跟着举个糖葫芦蹦跳的孩童,看到老人们走累了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抽根烟歇脚,看到太阳西斜一辆辆回家的车辆急匆匆驶过。眼前那些,有些是曾经经历的生活,有些是不想经历或不愿意再回去的生活。曾经轻视生活的力量,心底里暗自不屑体制的规则,总想着要用棱角去改变流水的方向,但更多的时候被生活又轻视回来打倒在地。唯一值得告慰的是,某些艰难苦闷的人生时刻,即使弯曲了膝盖摔倒在地,内心仍是站立的。又是一个严冬,冰雪过后总是春天。生活推推搡搡,继续努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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