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无人舟自横
意念中,恍惚觉得,沿着《诗经》中芳草萋萋、白雾茫茫的河顺流而下,该是幽涧深树、烟水迷离的野渡,专泊逸出红尘市井的不归舟和浪迹天涯的诗心。
韦苏州凭一句“野渡无人舟自横”,将滁州西涧的清幽野趣写进诗史,以至于此后一千三百年间,一见“野渡”两字,心中便会浮现出春潮冲漾的一只舟,它自由安宁、无所顾盼,系着世人冲破藩篱的希翼,可以摆渡到“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境界中去。
如莲笔下的野渡,傍着老树、河水、村舍,随便扫几笔淡墨,勾几条墨线,便是老树深丛,春水漫卷,横舟倚岸——此景依稀再现了韦苏州当年所见滁州西涧的恬淡天然,只是画中的无人野渡,似不为催人放舟四海,而只安于眼前自然天成的一隅,听黄鹂鸣于深树,看孤舟随水浮荡,乐享犹在人间的一派云水逍遥。
舟子的大自在,便在于这能“趁潮来此趁潮回”时,顺时顺势而安,远方依然,可以继续想往和奔走;而当下即真,更不容舍弃。滁州与黔山一去千里,韦苏州与如莲也隔千载云烟,诗吟画颂的源起,不是因野渡舟横的景致喜人,实在是忤逆不得那片独自知的逍遥心。
恍恍然诵出“野渡无人舟自横”时,叹这烟水苍茫的红尘好,更惊这无言会心的道中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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