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走进农家厨房才能见到这样的灶头：灶台、灶膛、灶锅、烟囱连成一体，我们见得最多的是双锅灶头，里蒸外炒。里锅只有到逢年过节才会动用，而那些家常小菜都出自于外灶小锅。在老家，自从有了煤气灶，这样的灶头被彻底废弃了，没过多久老灶头被拆，重新搭建了煤气灶台，厨房虽宽敞清爽了许多，而那个能端坐在灶头边边烧火边看小人书的乐趣也消失了。

小时候一到冬天最喜欢坐到灶头边，往灶膛里添柴火，红彤彤的火焰不仅烧热了锅子，还映红了脸颊，那暖暖的温意夹带着袅袅炊烟和美味的飘香，成了岁月中最温暖浓香的记忆。每到年底，灶头的利用率最高，这里几乎每天都在演绎着那个有关年味的传说：除了乡土美味，炒玉米豆、炒盐水山核桃、炸番薯片、调和冻米糖、蒸肉圆……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三，就是我们常说的小年，这一天的俗习是“送灶爷”，据说这一天灶王爷要上天述职，所以家家户户会在灶台上敬献糖瓜，为的是让灶王爷嘴甜一点，多在玉帝面前说好话，来年给家里一个更红火的光景，于是在灶头的显眼处贴上了红纸，插上香火，在红纸的下方摆放上灶糖。

“这些年来，农村的灶头也越来越少了。作为中国式厨房里的一道独特景观，灶头的很多寓意，是对柴米油盐平凡生活的满足和憧憬。美食已经成为一种符号，中国人奇迹般地将它化成一个丰富的江湖。而这其中的殿堂之作，并不在光怪陆离的馆子里，而在坊间街巷，阿公阿婆的手艺里。就像一碗手工面，必须要用家常的炊具才最美味，中央厨房再先进的大锅，都做不出那样的味道。只有古老和粗朴的方式，才制造出丰腴完美的口感。”

这样的对老灶头的赞美文字通常能唤醒我对乡土美味的美好记忆，但能亲临老灶头，看一眼那在锅子里翻滚的美食，那才是最动感、最激动人心的亲切与诱惑，美食和家乡、亲人、喜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真正意义上的美味，这样的美味就是人情味。

要感谢我的同学小毛，昨天他丈母娘家杀年猪，邀请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尝尝年猪的味道。等我们下班驱车过去，他们一家人已经等候我们多时，我们一进家门就招呼我们上桌。我却循着香味，走进厨房想看看那久违的老灶头。小毛的妻子正在灶头边充当厨娘，看我拿着相机在拍照，不好意思地说：“别拍我了，像个老厨娘。”我哈哈一笑：“灶头边的风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一道道乡土菜肴被她妈妈从土制的暖炉里取出捧上八仙桌，一桌丰盛的晚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