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挽留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母亲第一次挽留。挽留时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期待我能留下来陪她。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是催促我离开家,自从参加工作就离开家,到了距离家很远的地方工作。每次回家探亲,当假期接近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催促,“快走吧!别耽误上班”要么就是“赶紧回到自己家吧!你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呢!”,虽然母亲每每都是为了我,可是当每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不禁有些凉意。

        我深知母亲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担心我的晚归会影响到工作,她担心我在家里呆的时间久了自己的小家会受影响。然而,这么几十年过去了,母亲从来没有改变过,就这样一直坚持着,直到这次母亲患病,母亲年龄大了,不免会有些身体不适,每次都很简单的治疗就恢复了,这次似乎比往常严重了些。

        就在前几天刚刚给母亲过了七十九岁生日,按老规的矩母亲已经虚岁是八十的人了,生日那天还在住院,跟主治医生请了假才在家里过的,之前母亲的身体相对同龄人还是健康的,一日三餐,买菜做饭。母亲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也非常勤劳,只要她能干的从来不麻烦别人,按照她老人家的话说买菜做饭就是锻炼身体。身体一直很健康的母亲,近来身体不比从前了,虽然身体有些偏瘦,可是血压总是忽高忽低,近些日子总是居高不下,可能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所以想法也渐渐多了起来。或是自己有些担心或是人老了都会无所顾忌地眷恋自己的孩子吧!

        母亲第一次在病房挽留我,希望我能在她身边多呆些日子。我虽然跟母亲开玩笑说:“您不是经常赶着我走吗?那这次继续,别感觉好像恋恋不舍的样子”,我经常和母亲开玩笑,母亲也很习惯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母亲接着我的玩笑说:“想走就走呗,多你不多,少你不少,我的孩子那么多,不缺你一个。”其实,我听着母亲这样说,我心里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酸楚的不是母亲的语言,而是母亲对我的第一次挽留。

        曾经我还对母亲有过一些想法,我是家里女子的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是两个弟弟,跟同事和朋友闲聊的时候我曾说,自己是家中最多余的,我的到来时为了盼弟弟的降临。大姐是第一个孩子,当然父母是欢欣鼓舞,二姐由于出生以后很闹,母亲无形中对她要施加更多的耐心,到了我这里,母亲曾说,那时候我很听话,吃饱了便睡,有时候给我一个小铁腕,碗里面盛满吃的,我会坐在一边悄无声息地抓着里面的食物往嘴里添,当听到“咣当”一声脆响,回头再看,我已经倚靠在门槛睡着了。

        为此,我还内心责怪过母亲,原来母亲对我是这样的不关注啊!就在不久前我看过一部《观世音》的连续剧,这部电视剧演的是观世音的整个身世,讲的事观世音从一个国王的女儿如何成为救苦救难的菩萨。剧情中有一个情景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想起来眼眶和鼻子就会酸酸的,说的是观世音一出生就被巫师认为是灾星,巫师哄骗着父亲也就是国王,将观世音一出生就扔到大山里喂狼,并且让属下眼看着孩子断气再回来,属下看着襁褓中睁着两只大眼睛东张西望的可爱的小婴儿,怎么也无法忍下心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将小婴儿交给了大山附近的一家农户。若干年过去了,观世音经历了许多坎坷和艰辛,最终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医者。

        这天,王宫里张贴告示,说王后得了重疾并且眼睛完全失明,谁如果能治好王后的疾病,有什么愿望都能答应。观世音看到告示,想到自己的母亲得了重病,心急如焚便毫不犹豫地揭下它来到宫里。一进宫看到双目失明的母亲,恨不能一下子扑到母亲的怀里。可是,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于是镇定自己的心情,开始给王后治疗。经过观世音的精心诊治,果真王后眼睛复明了,身体也恢复了健康。

        国王见王后的病完全治愈,高兴地即刻召集所有的大臣,宣布他答应观世音的条件,当他问道观世音有什么愿望的时候,观世音淡淡地说:“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趴在王后的膝上,让王后像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用那双温暖的手抚摸我的额头,叫我一声女儿!”当我看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回想起这么多年自己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温暖,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母亲也能像观世音所希望的那样抚摸一下我的额头。

        一天,我跟我一个要好的朋友说说起这个故事,也说了我的渴望。朋友说:“这个我可以帮你实现,我来告诉你的母亲,她一定能做的,毕竟是你的母亲啊。”我苦笑了一下,如果为了做而做那该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当然,我们毕竟成人,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母亲有这么多孩子,整天操持家务,往里往外,生计的问题已经较得母亲焦头烂额,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对孩子给予这样的温柔,不是母亲不给,是没有时间,没有心境。从小到大看到的母亲都是马不停蹄,起早贪黑,手里从来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就在母亲生日这一天我赶回家,我并不知道母亲生病,家人怕我担心所以提前没有告诉我母亲住院的消息,一下火车得到了母亲生病的消息,正在住院。于是,回到家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匆忙赶到了医院,母亲住的病房是二楼的第一间,病房是一个很大的双扇门,轻轻推开门,脑袋向里探望,还没有看清母亲在哪个床上,就听到:“小静你回来了,”那种声音很意外也很惊奇,更包含了欣喜。看来母亲在病床上,没少期待,想必没事的时候眼睛总是盯着大门不放,不然怎么会第一时间看到了。

        于是,几天里一天不落地陪伴在母亲的床前,毕竟是远途跋涉,连续几天的陪床身体有些倦怠,母亲便让我和她通腿小睡在病床上,我在母亲的脚下,母亲右手打着吊瓶,左手还不时地给我盖着被子。我装着睡着了,并且装着睡的很香甜,我拼命地将脑袋往被子里钻。因为,这时候的我已经满脸泪水,我担心母亲看到,极力地控制,可是泪水就是倔强地流个不停。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着母亲那么近,那么近。

        今天,完全可以完成的自己曾经有过的心愿,自己却反倒感觉那么不那么自然了。几天的治疗,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办理出院的那天,也是我即将离开的日子。母亲开始挽留我,一次,两次,让我的心情反而感到了一丝的沉重,我没有留下来,还是离开了,到了车站母亲挽留我的表情依然在我的脑海里回旋,我突然间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害怕了,害怕......

        在列车没有开动事前,我掏出手机给最弟弟打了电话,我想如果弟弟让我回去,我会毅然决然地回去,然而弟弟却说:“姐,如果是因为这个你还是不要回来吧,这样母亲可能因为牵挂你而坚持,只要你别后悔。”听了弟弟的话我头也没回地踏上了远去的列车,离开母亲后每天一个电话问候她,假如母亲因为牵挂我而一直等待,我宁愿永远不回家,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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