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饼干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桌子上有几条青援食品厂的钙奶饼干,放了有些时日了,至今没有吃完。这么好的饼干,如果放在过去,那是何等的好东西啊!而今,无论大人孩子却鲜有人问津了。

在以前,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饼干就是上等的好东西了。走亲访友,捎四条饼干;娶亲坐月子,也可以捎四条饼干祝贺,捎四条以上,往往算是阔绰或者交情非同一般的。而那时见到的饼干,一般是乡镇上国营食品厂生产的,质量无法跟今天的比,我印象中好像就是地瓜面做成的样子,黑乎乎的,硬硬的,很不好咬,下咽的时候很是干涩。即便如此,一般的小孩子也是难以吃到,更谈不上可以一饱饼干的口福了。

逢年过节,收到饼干后人们舍不得自己吃,往往继续拿来走亲访友。小时候,家里常会有几条饼干摆在菩萨的面前,往往招了虫子,包饼干的纸上满布细小的孔洞,虫子的粪便常常白白的串串地挂在饼干上。有时候,母亲把这些虫子的粪便仔细地用手揩去,放在自己用花布缝制的书包里,继续走亲访友了。

逢红白公事或者祝贺孩子新生等,有公事的人家就会收到大批的饼干,这时候,人们往往会把饼干装在箱子里交给村里的供销社代销处重新卖掉。那时候爷爷就是代销员,由于家里没地方住,我就跟在代销处看门的三叔一起住,在晚上经常看到一些人扛了一箱子或两箱子饼干过来,让爷爷代卖,爷爷或三叔记了账后,就把饼干一包一包地整齐地码在货架上,重新出售。

说起跟三叔在代销处住宿来,我还是偷偷吃了好几条招了虫子的饼干的。那时候,三叔晚上出去打牌,有时也推牌九,总是很晚回来,留下我一个人在代销处。代销处周边没有邻居,也没有电,我经常是在黑暗中,又怕又冷又饿。一天晚上,我确实饿坏了,终于经不住诱惑,便偷偷拿了一条招虫子招得厉害的饼干吃,一边吃一边害怕爷爷嫌,一股脑儿全吃了下去,肚子饱了,不害饿了,也不觉得冷了。虽然饱了口福,但还是害怕爷爷知道了会批评我,便一直不敢跟爷爷说。就这样,直到我到新庄上五年级开始住校,一共偷吃了好几条。其实,爷爷是个很精细的人,而今,他已经去世多年了,但那时他从没问起过饼干怎么会少了。现在想来,那时的饼干都是成双成对的卖,我偶尔偷吃一条,又是晚上黑灯瞎火地从货架上拿的,怎么会没有破绽?想必是爷爷知道是我偷吃的,从没过问我这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我见到了青援食品厂生产的细软的钙奶饼干。那时,三婶刚刚去世,波子弟才六天大,母亲把他抱到家里来抚养。为了让波子弟更好地成长,在村里当保管的父亲有时就专门坐七八十里路的车到沂水城买钙奶饼干。在当时的乡镇和农村,这种钙奶饼干还买不到。有时,母亲也掰一丁点儿给我吃,我把它含在嘴里,又香又甜,一会儿工夫就几乎全化了。而这种待遇,也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姐姐和妹妹恐怕就没有这个待遇了。那时,母亲用麦乳精泡了钙奶饼干给波子弟吃,对于没有母乳喂养的孩子来说,条件还算是好的。那时同村的老光棍牛德法爷爷捡了个女婴,取名夏英,他条件极差,经常用水泡了地瓜面煎饼喂孩子,很令村里人同情。而今,这个女孩也已经结婚育子,孩子都上小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饼干好像就不算是稀缺的东西了,味道也不再吸引人。如今的饼干花样儿五花八门,数不胜数,各式味道儿也自是不必说,而我对现在各式各样的饼干似乎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但我还是想起以前的饼干来,尤其怀念那些招了虫子的饼干,还有母亲捏在我嘴里的饼干沫儿,那么醇香,那么叫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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