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草堆
草堆,在我小时候,在我的家乡是最常见物什。打谷场上是生产队的草堆。挨家挨户的房前屋后是私人的草堆,私人的草堆按人口或劳力大小来分。那草是作为每家每户的燃料用的。否则,又见炊烟升起时无任如何也传不开来。
草不但是燃料,也是牛马等牲口的粮食。冬天来临的时候,万木皆枯。忙碌了大半年的牛马是该歇息了,蹲在牛棚里有专人照料。可是吃的,哪像今天有那么多的精料。唯有稻草侍候。养牛的人,把草用铡刀铡成寸长,偶尔也会捣碎一些油坊榨油后的菜籽饼,用葫芦瓢盛点拌到草里,给牲口吃,算是大餐了。殷切期待它们来年的时候多卖力,多打粮食呢。
草还可以理顺了,编成草帘。能遮风避雨。不信,我上学的学校就是用草帘围成的。真是佩服当时的父辈们就地取材的智慧。先是用树棒做龙骨搭出房子框架,后来就顺势围起草帘,再在草帘的外围,糊上作熟的泥巴,又在泥巴上粘上妇女们早已涮好的齐头草,一层一层地由下而上紧贴成墙,绝像给房子披上了一层蓑衣,既挡风有防雨水。能在这样的草房里读书,实在是种幸福。
草也是我们的床垫。讲究的人家,是要把稻草放在太阳下暴晒,说是用紫外线消毒。然后用榔头捶打,直到稻草的秸秆糜软了,抖去草屑,才放到床上。我们这帮孩子就着稻草,睡得香甜。现在想来,那轻轻的稻草香和着阳光的味道。是一种苦涩的甜蜜吧。
由草堆成的草堆还有一用处。不怕世人耻笑,这是的确的事。只是极个别的二流子所做作为。那时候没房间开,也开不起房间。于是打谷场上的草堆里就是他们偷换的天堂。说来也怪,这帮曾经令人不齿的二流子,现在大都摇身一变成大老板了。好比当下有些坐台小姐转眼成了明星一样。真的是今非昔比啊!不愧为与时俱进的楷模。
如今,草堆不见了。草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作为废物,只能付之一炬,灰飞烟灭。这是小事,影响环境,影响公路、航道、航空正常营运是大事。但朴素的乡亲们没有办法。他们也希望合理利用,变废为宝,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所有人都希望给草带来一场新的革命,赋予它新的使命。就像那二流子及坐台小姐从良发展一样,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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