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1。农历二月二,我当下所在的城市有在这天吃猪头肉的习俗。
 
一些熟食店也借此做足了文章,橱窗上张贴的标语,报纸上刊登的广告,那些鲜明逼真的图片,“煽动性”语言无一不在对人们“提醒又提醒”。
 
不劳你亲自动手,既服务了大众又赚个“盆满钵满”,“名利双收”该是商家最最想要的结果了。
 
我也食肉,但初看到超市大锅中那一个个被汤水调料熏酱熬煮大耳长鼻的硕大猪头,竟然有些莫名的惶恐与不安,曾经,那也是活生生的一个啊!
 
这世上什么都是相辅相成。
 
有天堂,就有地狱,有白昼,就有黑暗,有一快乐的境地,必定有不快乐的一面相映承。
 
同属大自然中的一员,今日,有些生命美酒伴着欢歌,有些生命则走向了终结。
 
我此刻的安宁只能是此刻的安宁,未来如何?可以畅想可以憧憬但终无法把握。
 
享受当下,二月二,冬眠的龙都醒来了,抛开那些令人郁郁的,静待第一场春雨,敲开深藏的梦。
 
2。在我的老家,二月二这天,人们要吃的不是“猪脸”,而是炒豆子,还有谐音唤作“棋子”的面制品——小巧薄脆,嚼一个,便有浓郁的麦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很容易让你想到,夏天时那翻滚的麦浪,绿到打眼。
 
时代在前进,当下的乡邻,已没有谁再愿如多年前,费神劳力亲自动手拣豆洗豆炒豆了,二月二前后,集市上多的是售卖熟豆、“面棋子”的摊位,即便价格稍有些高,也抵挡不住贪图省事的人们购买的热情。
 
机械化批量生产出的“二月豆”、“面棋子”,火侯恰到好处,外形饱满均匀,很香很酥,但我还是感觉较之小时候自己家做的,少了些什么。
 
记忆里的画面如此清晰,鲜活。
 
当我和弟弟还是小孩子,在物质条件相对匮乏的年代,二月二的“炒豆子”“面棋子”对贪嘴的孩童来说已是无上的美味了。
 
离二月二还有段时间,妈妈就开始捡豆子,把自家种植藏在大缸里的黄豆取些出来平摊在乡下人家都有的簸箕中,先把有虫眼的干瘪瘦小的豆子一粒粒捡出来,再把剩余的淘洗干净后用盐水泡一天晾干,之后就可以下锅炒了。
 
干炒豆子容易把豆炒糊,好在我和弟弟早就跟着爸爸去挖来了沙土,炒豆子用的沙土土质是有讲究的,从我有记忆起,每年二月二炒豆子所用的土,不光是我家,别的乡邻亦都是只从村后面一道土坡上取得,曾问过爸爸为什么别处的土不行,爸爸告诉过我答案,忘记了。
 
炒豆子须用一口很大的铁锅,选一个晴好的日子,爸妈把乡下人家常见的自制泥胚灶搬到院子中央,支好锅点燃柴火就开始炒豆子了。
 
先炒沙土,沙土炒热后把晾好的黄豆倒进去,那些吸饱了水分圆滚滚胖乎乎的豆粒儿便随了炒勺的不断翻动在沙土暖暖的怀抱中钻来钻去左冲右突,到豆子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不断响起,便预示着黄豆已经炒好可以出锅了。
 
此时的大院到处都氤氲着炒豆的香味,本有些清寒的早春,也因了那燃烧的柴薪,炽热的食材而变得暖和与温煦起来。
 
等不及出锅的豆子凉透,我和弟弟已经迫不及待抓着往嘴里塞,全不顾大人源于爱的劝阻与呵斥。
 
炒好的豆子放很长时间都不坏,抓一把豆子放在衣兜里带到学校,下课时跟同学们交换着分享,比比谁家做的更好吃,是村里孩子都喜欢做的事。
 
炒豆一般都是咸味,也有人家用糖精水泡过做成甜味的,但爸爸对我们说小孩吃多糖精脑子会变笨所以我家才只做咸不做甜的,但小孩子毕竟有喜甜的共性,我和弟弟在尝过别人家的甜豆豆后上了瘾,不断央求爸爸给我们做,后来爸爸琢磨出个法子,把已经炒熟的豆子取些放锅里重新加热一下,再趁热把白糖撒在里面拌一拌,很快融化了的白糖就让豆子团团簇簇粘在了一起,虽然粘手但自然的香甜味比起糖精水泡过的好吃多了,到现在我都记得跟弟弟用小勺争相舀甜豆吃的情景,是那么简单纯粹的快乐。
 
金钱可以买到很多,当今物质条件的富足却让世人的情感世界渐沙漠化,当人们已习惯了在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中尽量以钱物的置换方式满足日常所需,节省了精力时间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
 
妻子手织的毛衣样式未必新潮却是最温暖的。
 
妈妈做的饭菜没有那么多花样点缀却是最可口的。
 
我如此怀念小时与弟弟一道跟着爸爸挖沙土看他和妈妈炒豆子的情景,那融入了情感与爱的一幕幕,无论何时忆起来,都会觉得,是人生旅程中的花开,是岁月珍贵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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