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的小河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村边那条小河,村里人不叫河,叫沟。在这儿说它为河,是觉得在沟与河的解释上,更接近词典里的“河”,有点靠大之意。

小河为人工河,东流,快到村口时朝北拐个弯,走段北向,又拐向东。由它拐的这两个弯来看,早先该是天然的,因直冲村子而被改,使它绕村而走,驯顺于人。小河底宽两米,深两米,沿儿宽五六米。属季节河。大雨时河水满满,岸低处漫溢出来,与洼地、坑塘连成一片,汪成泽国。旱天里坡草青青,河底也长着芦苇和红茎红花水草,映于清澄水面,掩着戏水的蛙与小鱼。牛羊渴了,低头喝那河水,田里人渴了,趴下喝那河水,喝了再洗把脸,甜甜的,凉凉的,很是清爽。我们小孩子割草玩耍时,会把那水堵起一截,搅浑,摸鱼捉虾,但只要离去,那水会很快沉静下来,回复清澈。

小河上没有桥,过河就得蹚水,有一年雨后淹死一个蹚水过河的小孩,便修了桥。桥是红砖砌的,半圆桊式拱桥。修桥时在河里填满土,夯实,再把土挖成半圆,做模型,再在模型上砌砖,砌了砖垒上两端拦墙,掏出土来铺到上面,就竣了桥。这样一个没有通气孔的桥,说是桥,不如说是涵洞。大雨时,上游那端的水,憋得溜边彻沿,满满荡荡拥着桥,像要漫顶。我们觉得这桥泄水老慢,堵了似的。惟一能见那水入洞的,是桥拱上端那个月牙小口,打着旋地转。而另一端的出水口就截然不同了,“哗哗哗”地喷着巨浪,翻滚着涌出几十米远,才平缓下来。那波浪翻滚处,水声惊心,浪涌晕眼,汹涌澎湃,令我们怦怦心跳,有一种莫名的惊奇与冲动,更令我们感到神秘,纳闷:这是咋回事呢?对呀,咋回事呢?为啥这边堵了一般,那边流势恁汹?猜测间,不知谁说:咱们下去看看吧。

对,下去看看!一句话牵起探奇心。于是我们一个个跳进水里,游近月牙小口,头朝下一缩,钻进桥洞。进洞前,猜想着那水会把桥洞堵满,会闷住我们或挤上洞顶蹭伤什么的,谁知刚一缩头,还没觉出是咋回事,就“嗖”一家伙给吸进桥底,又箭镞般被喷射出去,随那激流喷出几十米远,才到得平缓处冒出头来。哦——这才明白,那月牙小口是个进气孔,因为水压大气孔小,桥洞里大部分是空的,水浅得贴着地皮,但很激,我们刚一接近就被吸下,随之便被喷了出去。长大后想起小时的冒失莽撞,不禁后怕:要是有个砖碴瓦块、碎玻璃烂瓷片啥的,我们打桥底“嗖”一家伙的时候,会不会划伤身体?可谓小,初生牛犊,对危险和死没啥概念的。大了才知这是“历险”,才知还有峡谷探险、冲浪漂流什么的。虽无缘冲浪漂流,但那小河却培养了我的水性,在部队武装泅渡嘉陵江军事演习中,还推着背包捆绑的漂浮筏,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当了机枪手。

小河临近村口处连着个水塘,塘沿上有棵大杨树,朝坑里歪着,像架斜梯,我们常常顺势爬上树叉,伸展双臂摆个姿态,朝水里扎猛儿,而后仰脸看着依次扎猛儿的同伴……后来想,那猛儿扎得太没艺术,早知体育上还有高空跳水啥的,咋也得做做动作,翻个筋斗、花样呀。河与水塘虽然危险,淹死过人,但那时书戏电影等文娱生活,都跟沙漠稀缺绿洲似的,那河与水塘给了我们许多童趣。

如今村边没了水塘,没了芦苇水草,那小河除了浇地时从远处引些水,流淌几天,其它时不知哪来的污水,酱油样蓄在河底,褐褐黄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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